第16章 蘇少慕白
- 穿越之民國舊事
- 指間風云
- 3536字
- 2013-11-15 22:18:10
事情的發展并不如芷蘭所想,至少陳老爺回來幾天也沒有見有什么行動,一切還都是風平浪靜。所以芷蘭斷定,若不是王媽媽沒有看到,那就是她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并為他們兩個遮掩。不過,唯一高興的是,既然他們沒有動作,也就沒有事了,自己不用這么草木皆兵了。
自從老爺從青島回來之后,陳世康又開始了其不羈的浪蕩生活,不是留戀在花樓就是醉倒在酒樓,整日的沒有一個正形,這一切像是一口痰卡在了芷蘭的喉嚨中,吐不是不吐也不是,怎么都覺得羞辱。好在他也有清醒的時候,生意上忙的是時候的也會照顧一些,不至于一無是處。至于二少爺,有人看到他和老爺閉門談了一段時間,說了什么不知道,只曉得他院子里剛置辦的東西又變成了一堆廢墟,至此之后,陳世安反而窩在了院子里,很少出門,不知道又在籌謀些什么。
夏日的天空總是亮得有些發白,加上掛著一個明晃晃的大太陽,照的人頭暈眼花,出門沒走幾步就是一身汗。好在這幾日天陰沉了起來,烏壓壓的云遮住半邊的天空,加上不斷變換的局勢,壓得人心頭沉沉的。這一天,又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從屋檐劃落,砸在石板上,走出一曲跌宕的雨曲。陳世康卻從外面帶了一主一仆回來,說是剛從外面認識的朋友,詳談甚歡,邀請他們在府中小住一段時間,等停了雨,天氣涼一點再北上。
他們剛剛到來得時候,陳世康還特意讓人收拾了一桌酒菜,算是接風洗塵。酒宴上,芷蘭第一次看見這個人,二十四五歲左右,長得儀表堂堂,舉手投足讓人如沐春風,最為深刻的不是他長相,而是他的語音,每一句話都像是吟誦最深情的詩詞,就是最普通的話從他口中說出都像是情人間的誓言,包含著最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他那一雙眼睛,任是誰對視上一眼,都覺著是此人對自己情深似海。
時間一長,連大嫂也見到了蘇慕白,只看神色很不耐煩,她略通文墨,對這樣子的文人看不習慣吧。還有就是杜韻清,她看著這個人竟是一臉的復雜,有艷羨、嫉妒、后悔等,真是想不明白和她有什么關系!
蘇慕白,就是這位客人的名字,本是安徽人,出門游歷,還有一個仆人,名字叫做阿超,看得出他們出自富貴家庭,從那一身寶藍的絲綢長衫還有那金鏈表,言談舉止,無一不在說此人生活的優渥。
就這樣,蘇慕白就在陳家住了下來,從談話中可以得知,他是當地富庶之家的弟子,因為愛妻早逝,才想出門走走,散散心情。大家聽了也都夸他一句情深,若是單單只為此事,怕還不足以讓他放棄富貴的生活,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里行走,或許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不過當事人不說,大家也不刺探人家的隱私,裝作不知道。
蘇慕白的到來,讓芷蘭十分的高興,最大的好處就是陳世康不再出去酗酒泡花樓了,終于不用面對一些人旁敲側擊的指點了。就連陳世安也出了他的院子,過來和此人閑聊幾句,有時候芷蘭也來湊個數,聽聽外面的故事,開開眼界。
如此幾天下來,芷蘭冷眼旁觀,這蘇慕白竟然是和陳世安最為投機,他們對時局的許多的看法頗為相似,若是說不同,那就是蘇慕白是改良派帶著些文人的天真,那陳世安就是徹底的革命派,認為現在的社會太過腐朽,要徹底斬斷才行。這兩個人經常各自的觀點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開始的時候,阿超和府中下人還會勸勸,后來習慣了,就讓兩個人爭執去,反正第二天就會又坐一塊辯去了。因為這個緣故,陳世康的書房幾乎成了整個陳府中最熱鬧的地方,因為每次辯論到僵持時,倆人就會到書房中翻查資料,為自己的觀點佐證。
蘇慕白在陳府的這段時間里,還把他們的辯論寫了文章投向報社,竟然被發表了出來。此人真是有幾分才氣,除此之外,還連帶著發表了幾首新詩,若是說他最大的不足,那就是有些不通時務,衣食住行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阿超在處理,你問他現在米價如何,一銀元能買多少東西都不清楚,真不明白他怎么從安徽走到這里的,得虧有個忠心的仆人吧!好在他也明白自己的不足,雜務都交給阿超來處理,用他的話來說,“阿超,是我十幾年的兄弟,我信他!”有時候他也會慈心大發,買東西多給人家錢,好在他有錢,否則還真不夠他這樣散的。
蘇慕白對誰都很好,幾乎不會紅臉,而且有種讓人很快去掉戒心全心信任的特質,這種大眾情人的性格讓他在府中很吃香,從丫頭婆子,到跑腿的小孩子都十分樂意和他說話,久了,倒成了第一號受歡迎的人物。
男女大防從清朝末年就開始崩壞,現在要求雖然還是有些嚴厲,卻也寬松了很多,至少還能在府中見見外客,且是商賈之家,又有受過西洋教育的小夫人和西式教育的少爺,陳家的規矩小了許多,時間長了,在第三方在場的時候,芷蘭也能和他們交談一下。
這一天,陰沉了幾日的天空終于樓主了笑臉,天氣晴朗了很多,大片大片的白云襯著蔚藍的天空,那顏色干凈的讓人心醉。陳家兩個兄弟都閑在家里,蘇慕白也在,忽然談起來女子教育這方面的問題,并說到西方的女子,只是言談中多有不屑,而陳世安也是這么認為,倒是陳世康和他們兩人辯論了起來。
“女子,最重要的品德就是賢良淑德,就是習字也是為了明理知信,要是學的多了,想要和男子一般較高低,就失去了女子的本分。”蘇慕白開口道。
陳世安也點頭,怒道,“對,女子,卑弱本第一,可就有些人要是想要爭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如同陰陽顛倒,牝雞司晨,是綱常離崩之禍首。就說武氏,差點毀了大唐基業;明朝萬貴妃,幾乎讓朱氏血脈無存;近的說,那老佛爺,哼,真是禍國老妖。”
“話不能如此,天地陰陽,孤陽不生、孤陰不長,本沒有高低之分,只是那男子為了束縛女子才制定了那么多的規則。更何況,天地生人,有才德就該施展,應該不分男女,萬沒有浪費的道理。而且,武氏雖然品行有虧,可是其治世之道,強于普通男子萬萬;英吉利的女王伊麗莎白,也是文治武功,讓英國站到了列強的頂端;就是慈禧太后,也比那幾個皇帝強了許多。”
“此言差矣,武氏非凡人,千年才出一個,那伊麗莎白,不是有首相嗎,算不得她的功勞,至于慈禧老佛爺,如今山河破碎,她要負主要責任。”蘇慕白辯解道,“要不是她阻止了光緒帝的變法,說不定今日已經國富民強了。”
“是啊,所以說,女人啊,不能懂得太多,否則,手伸長了,小了,家宅不寧;大了,國將不國。”陳世安長嘆一聲。
“那也只是眼界所限,若是女子都和男子一樣能讀書習武、走南闖北,到外面的大千世界走一遭,肯定不會遜于男人。況且,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怕女人強過自己,真正有能耐的男人只會讓自己更強。”陳世康倒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你們等著吧,這女學早晚也改,未來,女子的能耐必不會小于男人。”
“哈哈,我們在女子面前說這些,真是不妥,倒忘了征詢在場女性的看法了。三少奶奶,你怎么看?”蘇慕白轉頭,看到芷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
“我同意世康的看法。女人雖然身體上弱于男人,可是頭腦并不差,只是被你們男人壓制的太久了。像大唐武則天,遼國的蕭太后,前朝的孝莊太后,俄國的卡薩琳女王,英國的伊麗莎白,也都能夠安邦定國,可見,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只是她們拘于內宅,沒有施展才華的機遇而已。況且你們男人用‘三從四德’、《女則》《女戒》來壓制要求女人,千年來,長此以往,倒是讓女人沒有了自己的個性,成了男人的附屬品。為了迎合你們男人的趣味,才有‘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這樣的事情,還有那什么‘掌上舞’,毀了多少女人的身體健康,也只為博得你們男人一笑,就算如此辛苦,還多是‘紅顏未老恩先斷’。要是女子都能夠識文斷字,經商從政,不再專注于那些事物,雖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倒也能和你們男人一較高低。”喝口茶潤潤喉嚨,芷蘭并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道,“你們男人總是看低我們女人,認為我們有貌無才,其實你們看那后宮內宅的爭斗,古往今來,生生死死多少人,并不比你們朝堂稍有遜色,反倒是其慘烈計謀更勝于你們男人。只是因為男人把女人拘于后宅,只能女人之間斗來斗去,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敢說,你們未必能贏。”
三個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芷蘭,連端在手中的茶杯都忘了放下,真沒有想到芷蘭竟然是一個這么有抱負的女人,原來以前自己看錯了。尤其是陳家兄弟,和芷蘭相交甚久,都以為她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經不住多少的風雨,可是現在,倒不敢這么認為了。再聯想到去年芷蘭戒毒時的那份氣魄,連許多男子都不如,除去最初的那一段時間,這半年多來竟然沒有聽她說過一句苦,都仿佛不認識芷蘭一般,用最新的眼光打量起來。
“這么說,你是支持女學,堅持改革了?”蘇慕白有些不確定的說。
“那是當然,現在不都是講人權嗎,說什么‘天賦人權’,這可沒有分什么男女吧!更何況,也是時候我們女人為自己做主了,幾千年的壓制,是時候解放了,現在人人都講‘革命’,我們女人也要革命。”再次看著這三個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男人,芷蘭有些好笑,“怎么,沒有辦法接受?你們男人受了千年‘三綱五常’、‘君權神授’的教育,現在覺醒了,還不允許我們女人醒悟過來也奮斗一下?”又笑了一下,留下驚得目瞪口呆的幾個男人帶著小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