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換
- 戰(zhàn)神劃船不用槳
- 三秋
- 2677字
- 2019-04-02 17:23:08
等她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江離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不期然的看見自己被血糊了滿臉,發(fā)絲凌亂地沾在臉上,造孽喲,這是磕到哪里了,流這么多血——
等等——
怎么能看見自己?
再等等——
一只鬼也會流血?這身體用得著做得這么逼真嗎?
但是現(xiàn)下重要的不是這個,江離垂下眼,修長潔白的手指,指腹有繭,左手手背上盤踞著一條長疤痕。她動了動雙手,那只手也跟著動了動。
本該是自己的身體,卻坐在對面目光沉沉的盯著她,江離從來不知道自己杏圓的眼也能有這么威力。“你……我……”低沉的男音緩緩的吐出兩個音節(jié),在甬道內(nèi)散開。江離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后又摸向胸膛——平坦又結(jié)實,虬結(jié)的肌肉在掌心跳動,這分明就是一具男人的軀體,或者更具體來說——是紀(jì)仲淵的身體。
江離看到對面的自己狠狠的盯著她:“你最好把手從本座的身體上拿下來?!?
被刻意放低的聲線仍是清甜,沒有什么殺傷力,紀(jì)仲淵痛苦地閉上嘴,不想再說一個字。江離顫抖著手指向他,嘴里吐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你你你你怎么會在我的身體里!”
紀(jì)仲淵笑了一下,不過那笑意染了極地的寒冰:“你說呢?要不是你喚醒了燭陰,打碎了鮫珠,還將本座撞進(jìn)這靈幻結(jié)界中來,我們現(xiàn)在本可以相安無事的。”
他這么一說,江離斷片的記憶就續(xù)上了,紀(jì)仲淵的語氣惹得她也是一肚子的火:“全怪我嘍?要不是你威脅我去拿什么勞什子的鮫珠,也不會驚醒燭龍!我就不會被它追著打!”都怪那勞什子鮫珠,將燭陰的靈魄喚回來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是自己那個只能維持一個月的肉身怎么住進(jìn)了他的魂魄!
江離現(xiàn)在腦子里跟一團(tuán)亂麻似的,她想不出什么頭緒,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那,那我們快換回來啊!”
紀(jì)仲淵似乎不是很舒服,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著急的江離,自己那張素來沉穩(wěn)的臉上做出一種焦慮又無助的表情:“你當(dāng)本座不想換回來嗎,你這身子也忒沒用了?!苯x看著血糊了滿臉的自己,支配著這具身體跌跌撞撞的跑到墻邊:“你怎么了?”
“肋骨斷了?!?
“什么!”江離絕望的喊,凡人的身體本就脆弱,一個不慎就傷筋斷骨的:“嗚嗚嗚嗚我要殘廢了嗚嗚嗚嗚?!?
這身體雖然是靠魄瓊漿才顯出的實體,但到底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身體,傷著哪里了也是心疼的。
紀(jì)仲淵嘖了一聲:“吵鬧。閉上嘴,不要用我的嘴發(fā)出這種聲音?!彼松皫装倌陱奈闯霈F(xiàn)如此失控的時候,更是很久沒有體會到動一動就痛得無法呼吸的情況。凡人的身體著實太弱了些,他不習(xí)慣這樣無力的倚著,于是想要撐起身來。
紀(jì)仲淵一手按著刺痛的胸口,一手撐著冰冷的地面,剛直起身,江離啪就是一掌拍過來,咔嚓一聲——捂著胸口的那只手無力的垂下,伴隨著江離崩潰的哭音:“你手放哪里??!”
“······”
他一言不發(fā)的接上脫臼的手腕,“我想你是有什么誤會,其實這具身體除了身高矮了些,力量弱了些,與本座的原身并無什么不同?!?
江離瞠目結(jié)舌,下一秒只覺得臉上燒得慌,又見他惡劣的笑了一下:“其實說起來,你要是不說,本座還以為這是你的后背?!?
“色胚色胚!我,我要和你同歸于盡!”江離捂著耳朵大吼。
紀(jì)仲淵稍微將身體撐起來一點,“呵,你這具凡人的身體孱弱得很,盡管動手吧?!彼@么一說,江離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和他已經(jīng)互換了身體,她一屁股頹然的坐在地上,一時間兩人均是無話。
“我們怎么出去啊,靈幻結(jié)界除了施陣者可破,任何破陣者均會受到反噬?!苯x還小的時候曾聽過江德明講,有些修道者飛升時會將自己的法器寶物之類的東西藏在靈幻結(jié)界之中,就算有人誤闖或者找到藏寶之處,也無法破開結(jié)界出去。
江離想到自己最終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肉身腐爛在眼前,那場景想起來就刺激:“嗚嗚嗚嗚,我還沒有積滿功德,還沒有吃過揚州的拉面,銅錢還沒有找到小公貓,我不想死?!?
哽咽的男聲越嚎越大聲,紀(jì)仲淵聽到自己的聲音哭得這么凄慘,心情甚是微妙,“你再哭一聲,本座可以提前讓你看看黃泉是什么樣子?!?
江離心下想,黃泉是什么樣子我比你清楚,但嘴上不能露餡:“你還威脅我!我哭一下怎么了!這是我宣泄情緒的一種方式!你管我!”江離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高大的身軀委屈巴巴的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紀(jì)仲淵揉揉額角:“本座何時說過這結(jié)界能困住你我?”
“嗚嗚嗚嗚嗝?”
紀(jì)仲淵不想再去看那張糟心的臉:“把臉給本座擦干凈?!?
江離一聽有望出去,忙止了哭聲:“你說!”
“······”
紀(jì)仲淵抬起手指了指仍在甬道入口游蕩的燭陰:“燭龍鱗片,燃之可破迷障。”江離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陣令人肉麻的火紅色緩緩的流動著,江離眼都要看花了,燭陰才游完一圈,幽綠的眸子從洞口閃過,江離狠狠的顫了一下,看著紀(jì)仲淵淡然的眼神。
“不會是要我去拿吧?”
紀(jì)仲淵抬起軟綿綿的手臂,指了指肋骨的地方:“不然呢?你要是不介意這身體再殘破一些,本座也可勉力一戰(zhàn)。”
他閉著眼靠在石壁之上,雖然一身污臟,卻有種不容侵犯的威儀,帶著那張少女的面孔都變得冷靜起來,江離不合時宜的走了神——果然氣質(zhì)這種東西,與生俱來。
江離觀察好一會兒,燭陰身型巨長,它在入口來回游,是不是意味著,當(dāng)它的頭剛剛游過入口時,她要是能抓緊世間眼疾手快的從它身上拔一片鱗片下來,燭陰由于身型的原因,甚至來不及回頭攻擊她?
然而想法簡單,實施起來卻困難——首先就是,她用什么去拔?
她便這么問了,紀(jì)仲淵道:“手啊?!苯x看了看這雙修長有力的雙手,握了握拳:“你讓我徒手?”江離難以置信,且不說燭龍乃上古神獸,皮糙肉厚不是一般妖獸能比的:“你就這么讓我一個弱女子徒手去拔?”
紀(jì)仲淵唰的一下睜開眼,杏圓眼中暗含警告之色:“不要用著本座的身體還恬不知恥的說弱女子三字?!?
“······那我也做不到?。 苯x總是忘記自己已經(jīng)住進(jìn)他的身軀之中。紀(jì)仲淵深吸一口氣:“你朝旁邊的石壁揮一拳?!?
江離握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節(jié)突出,是力量的象征,紀(jì)仲淵坐在一旁不動如山,江離半信半疑的朝墻壁揮去一拳——她怕疼,沒敢使力,然而咚的一聲過后,石壁撲簌簌的掉落一大塊。
“咦!”
手上半點沒有痛感,想不到這老妖怪還挺頂用。江離像是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使了十足的力氣又朝著石壁打去一拳。這一拳過后,靜默半響,石壁開始大塊大塊的剝落,連帶著旁邊的石壁也掉落下來,灰塵揚起,同時響起一個陰冷的女聲:“你最好待會兒也這么神勇?!?
江離忙回過頭,臉上還帶著傻笑,結(jié)果就看見被半埋著的紀(jì)仲淵,“哎喲喂!我的身體??!”她忙撲過去,把紀(jì)仲淵扒拉出來,他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漆黑的瞳仁如一片深井。
江離不敢再皮,乖乖的閉上嘴,帶著這雙神力一般的手,走向甬道口。
雖然心里也沒有底,但大概是這一副身體給她的勇氣吧。江離心里并沒有多少懼怕之情,反正再可怕,能有里面那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