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牧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白沅沅正往她的小皮箱里收拾衣服,看見岑牧回來,她抬頭對他一笑:“今天回來這么早?”
“你要搬回去?”岑牧心頭咯噔一下,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擋在箱子前頭。
白沅沅被他這草木皆兵的樣子逗笑,搖了搖頭:“瞎緊張什么!我就是去隔壁封城一趟,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當天就回來了。”
“什么意思?”岑牧聽得一頭霧水,什么叫運氣不好,當天就回來了,白沅沅這是要去干嘛?
看出岑牧的疑惑,白沅沅也有些奇怪:“誒,你不知道嗎?他們說給你們市局發(fā)了推送啊。”
“他們?推送?”岑牧繼續(xù)迷茫。
“就是封城警局那邊把這起和兇案清理員有關(guān)的案子推送給你們局里。你應該知道,我當年為何不再做兇案清理員了,所以這個案子我得過去看看。”
岑牧這下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封城發(fā)生了和當年一樣的案子?”
一年前那件事,蘇筱和他說過。
“兇案清理員”主要是和警方合作,而白沅沅是當時陵城唯一從事這個行業(yè)的,加上她還是警方的編外人員,所以和警方都很熟悉,接到那個訂單時,她根本沒有起過疑,便第一時間去清理了案發(fā)現(xiàn)場。直到一周后,她因為另一起案子去做顧問,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這個訂單并不是警方下的,而是有人黑進了她的系統(tǒng)。
因為她將案發(fā)現(xiàn)場清理的太過干凈,什么證據(jù)都沒留下,所以那個案子的兇手一直沒有被抓到。對此,白沅沅覺得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如果她接單后再和警方確認一下,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是以,這件事之后,她不再做兇案清理員,轉(zhuǎn)而去開了家普通的保潔公司。
白沅沅調(diào)出手機里,封城警方給她發(fā)的郵件遞給岑牧:“我想去確認一下,是否同一個人所為。如果是,這一次我一定要逮住他!”
在別人眼中,她當年的行為無疑是一種逃避,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退一步只是為了更好的狩獵——那個兇手一定會再次犯案!
只可惜,理由她無法對外人說。自己能從強烈情緒中感受到畫面這點,說了怕也不會有人信。而當時去清理現(xiàn)場時,她卻沒有感應到什么。這說明死者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很可能是因為兇手殺人手法嫻熟,一擊必殺。這樣的兇手應該不是第一次殺人,而且心理素質(zhì)極好,符合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的特質(zhì)。
這樣的人如果不被抓住,一定會再次犯案,而利用兇案清理員犯案讓兇手嘗到了甜頭,他一定還會想再次嘗試。所以,她才不能再做兇案清理員,否則這人換一種方式犯案,當年那案子可真是要成懸案了。
在她心里,沒有放棄,沒有逃避,有的只是——終將一戰(zhàn)。
岑牧有些為難,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知道當年這個案子一直是白沅沅的心結(jié),有心想要陪她一起去,可手里孫良國的案子還沒解決。
白沅沅卻會錯了意:“怎么這種表情,遇上棘手的案子了?”
岑牧搖搖頭:“不是,只是確實手上是有個案子,明天我不能陪你去了。”
“本來也沒打算讓你陪,又不是周末,何況封城那么近,也不是多大事。”
“那你明天什么時候走?我送你吧。”
白沅沅一挑眉:“你要送我?好吧,我買的是最早的一趟高鐵,早上五點五十五發(fā)車,你確定你能起得來?”
賴床達人岑牧被噎了一下:“怎么……怎么買這么早的票。”
白沅沅笑了笑,沒有敢告訴他,其實接到電話之后,她第一時間便攔了車直奔高鐵站。
在出租車上準備買票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以岑牧如今那患得患失的狀態(tài),自己這樣一走,他怕是又要失眠一晚上。想了想,這事確實也不急在一晚上,于是才讓司機調(diào)了頭回來收拾東西,當面和他說一聲。
“不準笑!我一定起得來!”岑牧咬牙立下軍令狀。
當晚,岑牧設了十來個鬧鐘,終于成功在第二天早上四點艱難地爬了起來。
為了紀念這歷史性的一刻,他拍了張圖片發(fā)朋友圈,語氣無比嘚瑟:“你看過這個城市凌晨四點的燈光嗎?”
當然這種幼稚的行為,他還是悄悄地屏蔽了白沅沅的。
陪白沅沅等到檢票登車后,他看看時間,回去再睡個回籠覺是沒戲了,于是他優(yōu)哉游哉去了警局,難得當了一次開燈人。
此舉太過破天荒,以致于第二個到的同事嚇了一跳,脫口就是:“岑隊,你昨天不會是住在辦公室了吧?”
“女朋友一大早的高鐵,我去送送,這可不就來早了么。誒,起太早了,現(xiàn)在困得很,不行我得去泡杯咖啡。羨慕你啊,可以睡到自然醒!”
同事瞧著他口中抱怨,臉上卻一副喜滋滋地模樣,突然覺得一陣心塞。這貨是在炫耀吧,一定是在炫耀吧!
果然,后來但凡有同事進來瞧見他表示詫異,他就如祥林嫂附身般將這段話說一遍,要不是他職位在那里,就這股子欠揍勁,早被大家按在地上摩擦了。
好容易等蘇筱到了,問了一句“今天去孫家附近調(diào)查么”,岑牧點點頭,叫上諶光起身出門。眾人立刻列隊歡送般,將這個秀恩愛的唐僧給送走了。
去時還是蘇筱開車,昨天感受過蘇副隊英姿的諶光一上車便系好了安全帶,握住車頂?shù)陌咽帧?
岑牧失笑,吃一塹長一智,這小子適應能力倒還是不錯,能成大器。
到了孫家附近,蘇筱帶著諶光去和附近的居民打聽有沒有類似那種推銷保健品的群體。
岑牧則去銀行調(diào)監(jiān)控,順利倒是很順利,只是銀行監(jiān)控視頻的規(guī)定是保存至少三十天,所有大部分銀行也就保存三十天。而孫良國一個月才來一次,所有岑牧也只能看到最近一次也就是二十天前,他來取錢時的情況。
監(jiān)控拍得很清楚,孫良國是一個人來的,取錢時神色自然并不像是被人脅迫的,也不曾與任何人通話。
就知道不會這么容易找到線索,岑牧嘆了口氣走出銀行大門時卻發(fā)現(xiàn)銀行門外也有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朝著馬路的方向。
岑牧折返去要來了這個監(jiān)控的視頻,這一看還真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孫良國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個老太太和他一起走過來,然后在門外等著他,兩人又一起回去了。
岑牧直覺這個老太太應該是個突破口,于是拷了這段視頻去和蘇筱和諶光那邊匯合。
他到時,只見幾名基層民警趕著十來個垂頭喪氣的人從一間在院墻上開了個門的房子里走出來,岑牧瞧這架勢,心中暗自嘀咕,難道兇手已經(jīng)抓到了?
周圍圍了不少觀望的居民,他廢了好大力才擠進去,一把扯住諶光:“兇手抓到了?”
諶光搖了搖頭:“是個騙子團伙,孫良才也確實來過,但應該跟這個命案無關(guān)。”
原來這是一個打著為獨居老人免費提供午飯為幌子,實則利用午飯時間,讓所謂的“講師”給老人們洗腦,以期騙得老人們簽下遺贈撫養(yǎng)協(xié)議的詐騙團伙。
據(jù)周邊居民和這個團伙自己的交代,他們來到這個小區(qū)大概快三個月了,孫良才在最早的時候來過一次,但當天便和“講師”發(fā)生了一些摩擦,不僅指責講師是騙子,還勸其他老人不要來。
“我們到時,屋里有不少老人,我和他們都確認過了,孫良才那次之后再也沒來過。”
岑牧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那有沒有可能,孫良才向其他人宣揚他們是騙子,壞了他們的好事,讓他們惱羞成怒,對孫良才下手呢?”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蘇副認為可能性不大。蘇副盤問了這個團伙的負責人,覺得他心理素質(zhì)不怎么樣,蘇副認為這些人也就是圖個財,沒膽子殺人。”
聽諶光一口一個蘇副說,蘇副認為,不知怎么地就感覺有點牙疼。
那邊,蘇筱和派出所的同志交代清楚了案子走過來問:“你那邊收獲如何?”
“發(fā)現(xiàn)了孫良國去取錢時身邊陪了個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和案子有關(guān)。”岑牧說著讓諶光去車里將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插上U盤,給兩人放了一遍視頻,“我問過孫勝才了,雖然這視頻看得不清楚,但孫勝才表示從沒聽父親提過什么老太太。”
“舉動確實很奇怪,為什么不和孫良國一起進去,而是要在門外等著?感覺像是生怕被工作人員記住一樣。”蘇筱來回放著那段視頻,蹙眉沉思,“會不會是孫良國偷偷找的老伴,但又不好意思和家里孩子說,所以才這么瞞著?但又每個月給一筆錢,怎么又有些像是仙人跳呢?”
諶光突然眼前一亮:“隊長,能把那存折再給我看看嗎?”
接過存折,諶光仔細看了看,口中念念有詞不知算了些什么,激動道:“隊長,副隊,你們看。這第一筆較大支出發(fā)生后,過了三個月開始每月有固定支出,而這第一筆支出的金額又剛好是每月固定支出的四倍。這像不像是……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