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婆探身摘了一個最大的枇杷，塞到顏姝手里:

“姑娘，你快嘗嘗！這山里的枇杷可比山下種出來的枇杷好吃多了，而且今年這棵枇杷是第一次結果子，第一茬果子總是最好吃的。”

頂著老阿婆殷殷切切的目光，顏姝實在不好說自己不能吃凡俗的食物，硬著頭皮小小的咬了一口。

頓時酸酸甜甜的滋味充盈在嘴里，有一種枇杷果子特有的果香，冰涼清爽，還帶出一股雨后的清新來。

顏姝吃完了整顆大枇杷，沒有像之前一樣的惡心感。

她眉頭微揚，抬眸注視著面前的一樹枇杷，有些訝異。

老阿婆自己也摘了個枇杷吃，吃完贊不絕口，一邊放下扛著的鋤頭，在附近找了一根長長的竹竿子，一邊說道:

“主人家不在了，這些枇杷不摘，最后肯定都會被鳥啄爛，那就可惜了，阿婆打些果子下來，帶回去給栓子和他媳婦嘗嘗，再給村里人送一些去。”

山野鄉鄰，基本是誰家種點什么，都任鄰里們想吃就自己去摘的，如果這家主人還在，也會很樂意勸路過的人摘點枇杷帶回去。

顏姝怕老阿婆舉著這么長一根竹竿，不小心閃到腰什么的，便勸她在一旁看著，接過竿子替她把高處的果子打下來。

大大小小，金的，青的，金里帶青的枇杷果子紛紛掉下來，像下了一場青黃交加的大雨。

老阿婆在一旁撿果子，回憶到以前的舊事，感慨道:

“老婆子我前幾年進山砍柴，還正好碰到了這家的男主人在院子里挖坑種枇杷樹，沒想到時間這么快就過去了。鞋拔子那么高的小樹苗都已經開始結果子了，葉子多得像傘蓋一樣，這戶人家也早荒了。唉！時間快啊……”

顏姝看果子打得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長竿子，和老阿婆一起撿掉落的枇杷，聽著阿婆的感慨，眸子里流溢著淺淺淡淡的涼意，接話道:

“是啊，時間真的很快呢。”

兩人將枇杷放滿了籃子，收拾好就繼續下山了。

山路泥濘，顏姝和老阿婆走得極慢，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了山下田野和山林的交界處。

這個時節的水田里都種滿了綠油油的稻子，一塊接著一塊的田地拼接在一起，擠出了彎彎曲曲的縱橫阡陌。

顏姝跟著老阿婆繞了許久，終于繞出了交錯的田間小路，走上了一條比較平坦的寬路。

腳下的鞋子已經完全濕透了，兜著冰冰涼涼的水，踩起來呱噠呱噠響，很不舒服。

顏姝索性和前面的老阿婆一樣，脫了鞋子光腳踩在泥地里，提著裙擺小心地走著。

大雨過后的泥土路面雖然坑坑洼洼的，不過因著腳下全是濕潤綿軟的細泥，沒有多少硌人的石子，光起腳來走也挺自在的，別有一番意趣。

空山新雨后，鄉野之間風光獨好。

腳心貼著大地，仿佛能感受到大地深處的勃勃生機。

顏姝緩緩走著，忽然停了下來。

她目光轉向腳下的地面，愕然。

顏姝覺得，她好像，貌似，真的感受到了大地深處的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