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顏姝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劍。

它靜靜地躺在地上，漂亮極了，一下子就占據了她全部的目光。

她掙開一旁牽著她的宮人，踉踉蹌蹌地跑過去，小心地把它撿起來。

沁涼的劍柄握在手心里，她卻感覺到一股熱烈的暖意直直流淌到了心底里。

當小顏姝興奮地仰起頭，把撿到的短劍給宮人們看時，她看到了他們驚訝的目光。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來在她觸碰到地上的短劍那一刻之前，他們都看不到它。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為了等一個她。

可她卻并不是很喜歡這把短劍。

她不討厭它，但就是莫名地，對它喜歡不起來。

年幼時一時新鮮把玩了一段時間過后，顏姝就把短劍收進了藏寶閣里，后來她有了弦月，就更加不在意這把撿來的短劍了。

她總是容易弄丟掉它，而它，總是能通過各種方式回到她手中，兜兜轉轉，不論時間長短。

正如這一次。

顏姝握著短劍，心緒翻涌間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無意識地翻來覆去看著它。

這把劍，真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它雕琢寶飾，它華而不實，但它偏偏又無端給人一種滄桑老邁的錯覺。

她并不喜歡它，偏偏第一次見到時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以后也再也忘不了藏寶閣一角里的這把短劍。

停云大師繼續說道:

“它已經找到你了。”

“可是你還沒有找到它！”

話里話外，句句玄機。

顏姝輕聲問道:“那我要怎么找到它？”

老人的聲音漸漸消弭，仿佛此刻正在遠去:

“當你找到這把劍的劍鞘，你也就找到了這把劍……”

蒼老的聲音消失在了獵獵山風里，四周忽而寂靜起來，衣袍翻飛聲聲入耳。

顏姝輕聲重復著那一句話:“當你找到了這把劍的劍鞘，你也就找到了這把劍？”

山風浩蕩，無人作答。

……

顏姝將短劍收進戒指里，將疑問暫壓心底，跟著剛才帶她進來的小道士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才是道取觀的正殿所在。

恢宏的殿宇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都是來了香取山就順帶來祭拜一番道祖的。

小道士領著她穿過正殿前的大片空地，再走過一排廂房，在其中一間面前停下來，說道:

“天色已晚，夜路難走，不適宜下山，觀中已經為各位來客準備了廂房，姑娘可這此住上一晚，明日再下山也不遲。”

顏姝自然表示了一下謝意，小道士告辭離開后，她抬步走上前，打開了房門。

屋子里一床一桌兩椅子，陳設簡單，窗明幾凈。

桌上有一疊衣裙，應該是給客人換洗準備的，這道取觀還真是細致周到。

不知道小黛爬上山來了沒有，顏姝熟悉了一下周圍的景象，記下了自己那間客房，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走過那一排廂房又到了剛才的正殿前，空曠的殿前一尊大鼎擺在正中，越過中央的大鼎可以看到對面的圓洞門。

剛剛顏姝就是從那里走出來的，應該是每一個來訪的人最終的會從這個圓洞里出來。

譬如此刻，她又看到了那個小乞丐。

小乞丐跟著另外一個道士身后，神色間有些失魂落魄，連手中的東西掉了也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