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姝走到貨郎旁邊，短劍橫在他脖子邊上，掀開貨郎的眼皮看了看。

瞳孔沒散。

她又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

已經沒有氣了。

顏姝眸底閃現出一抹疑惑，怎么會有人死了瞳孔沒散的?

周圍偶有路過的人表情各異的走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看一看這邊的狀況，都仿佛看不到倒下的貨郎似的。

顏姝目光掠過他們，躲在窗戶窺探的人，街角玩泥巴的小孩，一路走一路撞墻的女人，還有各種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人。

他們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除了……

除了什么呢？

顏姝感覺答案就在腦海中了，可她卻怎么也抓不到。

她重新看向地上的貨郎。

是了！

他們都只會重復一件事情！

小孩只會玩泥巴，貨郎只會賣東西給小孩，所以他推銷的都是孩童感興趣的東西，可惜他永遠都只會被拒絕。

所以一旦有人沒有拒絕，他便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同樣地，窗戶里面那個人只會暗中窺探外面路過的人，走路撞墻的女人只會抱怨別人。

他們就像行尸走肉一樣，沒有思想，沒有感覺，只會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同一件事，說同一段話。

他們都……不像活人！

可他們也不是鬼魂。

這些……到底是什么？

顏姝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提著短劍切斷了貨郎一只手。

沒有血流出來。

顏姝心中一跳，仔細地看著，神色越來越震驚。

貨郎的手臂切口內，是精密復雜的機關。

顏姝又把貨郎的另一只手切開，依然是一樣的，翻開膽子上蓋著的布，里面既沒有糖果也沒有彈弓，只有一堆頭骨，手骨，甚至還有一些類似內臟的東西。

一擔子的木頭替換器官和骨頭?

所以貨郎賣的不是什么糖果彈弓玩具，而是這個?又或者說，這些東西，對于滿街的人來說，就是糖果彈弓和玩具?

一街的木頭人嗎？

顏姝目光再一次掠過四周出現的“人”。

巷子里一片祥和，晨光照耀，最平凡的畫面底下，是最不可思議的構造。

顏姝喃喃:“難怪這里沒有活人，他們都不是人，也沒有死魂活魂……他們根本就沒有靈魂。”

是誰？

是誰造出了這么多木頭人?為什么要制造它們?

和她要找的人有關嗎？

顏姝忽然有些急迫地想找到那個人了。

知道了旁邊這些木頭人只會做自己的事，不會有什么危險，她便不再關注這些，腳下快了許多，往巷子深處走去。

越來越深了。

前面的那片空地已經慢慢進入了視野，空地中央立著一棵古樹，樹下有個老人正在打盹兒，旁邊放著兩個小玩偶。

晨光透過葉縫照在老人身上，老人睡著很安靜。

顏姝感覺這個老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走過去。

這應該也是一個木頭人吧？

不然誰家的老人會大清早在外面打盹兒?

顏姝看到旁邊的兩個玩偶。

看起來是演傀儡戲的玩偶，華麗卻又陳舊。

顏姝不自覺伸手，剛碰到玩偶，一剎那天翻地覆。

小巷，古樹，老人，玩偶，全都散作煙塵，突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