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一件小事,就令你魂牽夢繞
“喂?忙什么呢?”顧婉婷還一如往常的語氣。她重來都是這樣,有事說事,沒事不聯(lián)系。這種冷淡的性格任誰也是吃不消的。
“沒事,在公司。查到線索了嗎?”黃毛急切的問。
“你讓我查的那個女的,叫喬欣,從醫(yī)院消失后,在景北路出現(xiàn)過。兩天以后在紅蜘蛛KTV出現(xiàn)一次。住處暫時不確定。你再去問一下吧。發(fā)動一下你身邊的小妹兒。”顧婉婷帶著調(diào)侃的語氣。
“我去!顧婉婷你行不行?求你辦點事還埋汰我一頓!八百年不張回嘴,這次不是實在沒轍了么?我身邊哪有你說的小妹?哥馬我,可是正經(jīng)人!”黃毛狡辯著。
“你身邊的狐朋狗友,我還能不知道?不說了,我還忙。”
“哎——顧婉婷,謝謝啊。”
“謝個屁!你知道的,又不是沖你。掛了。”
黃毛放下電話,心想,還是那個倔強壞脾氣的顧婉婷,改了名字也沒溫柔到哪去。六歲以前一直叫顧天明,成天留著短發(fā),跟男孩子一樣在外面瘋跑,連名字也是這么男性化。上小學之前,黃毛一直以為她是男孩子。
因為運動神經(jīng)超級好,身高也比同齡孩子高,所以一直稱兄道弟。直到上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顧天明穿著學校的校服,她穿著裙子,黃毛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是個女孩子。可是顧天明的穿著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裙子下面還穿了運動褲,短頭發(fā)為了區(qū)分男女,還別了一個粉色的卡子,黃毛覺得,她再也不是他兄弟了。
因為顧天明硬朗的性格,跟男同學打架,穿著又與其他女同學格格不入,之后的顧天明被同學嘲笑,還被起外號‘二椅子’。顧天明傷心極了,黃毛想要改變顧天明被孤立的狀態(tài),也試著讓同學接受她,可是卻沒有那么簡單。
最后顧天明自己想出了解決辦法,那就是學習,跳級。也是那個時候她改變了姓名,留了長發(fā),當黃毛還是四年級的時候,顧天明以‘顧婉婷’的新名字,新形象,直接上了六年級。
顧婉婷可能就是天生孤傲的體質(zhì),換了名字,留了長發(fā),依然在班級吃不開,因為學習好的讓人眼紅,當然對黃毛這個笨蛋也是無語,學習不行,打架也不行,從小比女人還八卦,打聽這個,打聽那個的。顧婉婷只有跟黃毛在一起,才有共同話題。
至少黃毛喜歡名偵探柯南,顧婉婷家教甚嚴,所以那些所謂的禁書漫畫都藏在了黃毛家。也是那時,顧婉婷喜歡上了這種緊張,刺激的劇情,她想成為偵探,或者刑偵警察,像男孩子一樣。黃毛卻一直說,長大不當兵,當步兵是堵槍眼,當海軍是喂大魚,當空軍更了不得,地上的大炮正等著打大鐵鳥。警察,天天抓壞人,太辛苦還危險。所以,顧婉婷特看不上黃毛這種做派。不過當朋友還是夠講義氣的。
直到她們漸漸長大,黃毛學習不好,上了職高,而此時的顧婉婷正準備要高考,上警校。那是一個愛玩的年紀,也是一個瘋狂的年紀。她也開始有喜歡的人,不是黃毛,正是他的狐朋狗友,安澤凱。
一次聚會,顧婉婷被安澤凱痞氣的外貌所吸引。因為高中校園里太多中規(guī)中矩的小鮮肉,而年紀相仿的安澤凱,顯現(xiàn)出與年紀不匹配的特殊氣質(zhì)。那時候只是因為年紀小,遇見的人太少,一個與眾不同便被吸引了。
可是顧婉婷并不是風騷類型,也不是那種冰清玉潔的玉女形象,她,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家世好,不被金錢所誘惑;頭腦精明,一旦動起感情就是玩真的;若是真?zhèn)烁星椋悄欠N頭也不回的狠心女人,甚至還會報復。所以,為了天下太平,為了朋友之間的友誼,安澤凱沒有把顧婉婷放進自己的狩獵范圍。
都說戀愛讓人變傻,或許單戀也會令人瘋狂。顧婉婷通過黃毛打聽安澤凱種種,并且心臟強大到從不把那些鶯鶯燕燕放在眼里,她知道那些都是過眼云煙,說白了,就是玩。就算是誰認真了,她也不在意。顧婉婷意志如此堅定,必須考上警校,這樣方便以后偵查敵情。她有信心肅清周圍的敵人。可是她上了大學,隨著時間,距離的拉大,她也終于明白,她和安澤凱是一類人。他們都是獵人。
但是這段沒有開始的感情壓在顧婉婷的心里,始終是個結。顧婉婷有時在想,如果不跳那兩級,要是在剛剛對感情有萌芽時,就以朋友身份出現(xiàn)在生活中,是不是關系會比現(xiàn)在更密切,至少不會這么生疏。
是的,顧婉婷給黃毛打電話,那一句“不是沖你!”就知道,她這個忙是幫定了,她是沖著安澤凱而來。
顧婉婷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無意間知道了唐唐對于安澤凱的重要性,但是顧婉婷也清楚此時,唐唐這個女孩跟池良的關系也很密切,所以,這正是個機會。是一個獵人出動的機會,顧婉婷心里盤算著。
安澤凱一如往常出現(xiàn)在自己的咖啡店門口。看似輕松地工作,卻什么都要親力親為。咖啡豆的采買,產(chǎn)地品質(zhì)的好壞都要學習,但是相比夜場的酒品,這些是麻煩多了。因為喝咖啡的人都是清醒的人,寂寞的人,工作勞累的人,還有一些玩小資的人,他理解為都是髙逼格來裝逼的人,搞不好比他還懂咖啡。而夜場里都是喝醉來放飛自我,喝的五迷三道,白水里加了冰加檸檬都能喝出度數(shù),都是不甘寂寞撒酒瘋的人,他們純是消費來的,根本不在乎喝的是什么,所以他覺得咖啡店的經(jīng)營真是比凱撒要難得多。
一輛巡警車駛過,在咖啡店不遠處停下,走下一位身著警服的女警察,披著長發(fā),淡藍色的半袖,長褲子下面穿了一雙中規(guī)中矩的黑色高跟鞋。隨手關了車門,好像跟車里的同事說什么,然后巡警車離開了。她撩了下劉海,眉宇間英氣逼人。
她正是顧婉婷,如果笑一下,真就是霸道警花了,可是她偏偏是個冰山警花。她徑直走進咖啡店,安澤凱正穿著圍裙,一邊翻書一邊細細研磨咖啡豆,他在琢磨水的溫度和拉花技巧。
她走到一個座位上,把文件夾拿出來,放到一邊。一個服務生過來,準備遞給她一個飲品單。
她想也沒想說:“摩卡,謝謝。”
顧婉婷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著遠處的安澤凱的背影,不由得想起那次偶然的聚會——
那時的安澤凱還是個社會痞子,四處招搖,吃飯唱歌蹦迪都是他請客,而她只是大一放暑假回來的學生,跟著黃毛一起去玩的,當時還有好多他們的朋友,年齡都不大,那種聚會場合真是令顧婉婷難受極了。人貼著人,感覺空氣里都是別人呼出的二氧化碳。顧婉婷當時也就是應付黃毛,因為大家都有女朋友,只有黃毛沒有,所以黃毛趕鴨子上架,借顧婉婷當假女友。
可是顧婉婷去了以后就后悔了,這假女友當?shù)恼媸潜锴緛砭筒幌矚g這種蹦迪的場合,還偏要玩情侶之間的游戲,在她看來都是小孩子玩的,結果沒兩局就敗下陣來,而且還是被戳穿的那種。朋友之間怎么能玩沒節(jié)操的‘啵啵’呢?顧婉婷是又氣又惱。
大家都起哄,說黃毛今天要是當了黑騎士,那就必須得對顧婉婷負責,必須親親,如果承認顧婉婷是借來的假女友,那么沒有女朋友的可以選擇自由配對!話題杠到這,給黃毛也整沒轍了。后來一個叫強子的拼命給顧婉婷倒酒,安澤凱挺身而出。
“都是朋友,以后見面機會多的是,沒必要非得今夜見分曉。”安澤凱搪住強子那只正要倒酒的手。
強子見這架勢,這是又出了黑騎士啊。強子說:“既然都是朋友,喝杯酒也是交流感情嘛。何必大驚小怪,黃毛還沒說什么,你緊張個什么勁?”
“那你給我滿上,我跟你交流交流。晚上我倆出去開房,傳授一下我的經(jīng)驗。那玩意用多了不長個,我這有偏方!”安澤凱說笑著,周圍的人也聽出弦外音,不討那沒趣。誰都知道安澤凱是這個圈子的老大,愛玩愛耍,但是這種強來灌酒的齷齪招數(shù),安澤凱是從來不會用的。
強子見大家都不替他說話,都給安澤凱幫腔,也知趣的走開了。安澤凱起身拉走顧婉婷,朝門外走去。顧婉婷本是不愿意的,但是總比桌上那些要強的多,最起碼,這個能說明白話。走到樓梯口附近,幾個跟安澤凱比較熟的人打招呼。
“來了凱哥,又泡新馬子啦?”
安澤凱順勢摟住顧婉婷,把顧婉婷的頭壓的好低,頭發(fā)都蓋住了臉。
“別瞎胡說!把我妹兒嚇著!你們好好玩。”
安澤凱繼續(xù)朝樓下走去,見周圍沒有人,放開了顧婉婷。誰也沒想到,就在顧婉婷被安澤凱放開的一瞬間,顧婉婷身手矯捷,一個后手背,直接將安澤凱按在樓梯欄桿上。本來說安澤凱怎么也是男孩子,力氣也應該比顧婉婷大,要說真的被按住那是不可能的,顧婉婷也想到這一點,所以沒等安澤凱反應過來,直接從后腰上摸出一副手銬,把安澤凱銬在的樓梯扶手上。
安澤凱直接愣住了,長這么大,還沒遇見過這事,跟電影情節(jié)一樣,玩反轉(zhuǎn)劇也沒有恩將仇報的這一幕啊。
“我去!老妹兒!這沒到地方呢就跟我玩這個?你玩的挺花花啊?”
“誰要跟你到地方?老實呆著吧!年紀不大不學好,本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跟那灌酒的一路貨色!”
“你趕緊給我解開!一會黃毛下來,要不是看你是黃毛的發(fā)小,我才不替你解圍呢。你倒好,還把我銬上了!”安澤凱掙扎著,一手被銬住,另一手想要抓住顧婉婷。
顧婉婷往后一躲,她沒被他抓住。回頭一看,黃毛正往這邊趕。
“哎我去!老大!你怎么被銬住了?”黃毛看見安澤凱這幅蠢樣子,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別嚷嚷!讓人聽見我還怎么泡妞!真是的,來自己家夜場,竟被你帶來的夜叉銬住!還嫌不夠丟人嘛?”安澤凱這邊不讓黃毛嚷嚷,自己反倒是叫囂起來。
黃毛跑到跟前,看看顧婉婷然后說:“給我凱哥解開,是我拜托他給你解圍的。”
“剛才有人打招呼,他說我是他馬子!還使勁捂著我腦袋往他懷里按!他就是流氓!”顧婉婷氣憤的說著。
“我那都是道上的朋友,一看你是生面孔,肯定背后打聽你是哪個學校的。沒看我讓你低頭,別讓人認出來么!”安澤凱簡直無語,能遇見這么耿直的妞也是沒誰了。按說這個女孩子年紀跟自己一邊大,但是做派絕不是普通學生的做派,但你說社會吧,還沒有一丁點風塵之氣。關鍵他不知道這個夜叉,從哪整出一副手銬來。
“凱哥!你擔心你自己吧。顧婉婷不在我們這上高中,她年齡跟我們一邊大,她都上大學了。所以從心理年齡上看,她都是我們姐姐了。”黃毛一邊解釋一邊從顧婉婷手里拿過鑰匙,解開手銬。
安澤凱上下打量這個長發(fā)女孩,眼神里卻是沒有幼稚的氣息,跟往日里他泡的女孩不一樣,犀利的眼神里沒有一絲傾慕,本就沒有意思泡朋友的發(fā)小,索性來個好走不送。
“姐姐,您慢走!早知道你有這身手,我還替你擋什么酒。”說著安澤凱比劃一個請的手勢。
顧婉婷白了一眼安澤凱,又看看黃毛說:“我自己打車回家了,你們玩吧。”
看著顧婉婷遠去的背影,黃毛終于放下心,拍拍安澤凱的肩膀說:“走吧,回去吧,真謝謝你了,幫我朋友解圍。”
“應該的,要不然我也會這么做,強子那個貨,明目張膽下藥,人渣!以后出來玩別帶他,早晚得出事!你看看我,出來玩靠的是魅力,誰像他,還特么下藥!出門開房奸尸啊。”安澤凱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真心的對這種人表示不齒。
黃毛捂嘴笑了半天,沒有說話,跟著走進舞池繼續(xù)嗨。
看時間差不多了,黃毛給顧婉婷發(fā)短信:到家了嗎?你今天誤會凱哥了。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今天肯定氣壞了,要不然不能銬他。他也是看你酒里被人下藥,才出面替你解圍的。對不起,下次我不帶你來這種場合了。
顧婉婷看著短信,想了又想,回復到:“替我跟他說聲謝謝。還有,你以后能不能學點好,別總?cè)ツ欠N地方。算了,你家有錢,你就禍禍吧。”
隔了好久,沒有回復,可能是黃毛沒有看到信息。顧婉婷懶得追問,出去玩沒玩好,還總發(fā)信息掃興,算了,睡覺。
第二天的早上,顧婉婷的手機里有一條未讀短信,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短信內(nèi)容一看便知,那是安澤凱發(fā)來的:來我家夜場玩,不花你家黃毛錢,別老挑撥我跟黃毛之間的兄弟情義,他跟我怎么就不學好了。還有,我要的不是你的謝謝,而是道歉!被你銬住的人!
顧婉婷想到發(fā)短信人氣急敗壞,還有昨天,耍酷裝威風沒過5秒,就被銬在樓梯上,發(fā)瘋的像小狗,真是好笑極了。同時也覺得這個男孩雖然滿嘴都是不入耳的污言穢語,但是三觀還是擺的正的,是那種痞帥痞帥的。
有時這愛情來得就是突然,一句話,一個眼神,一件小事,就令你魂牽夢繞。顧婉婷雖然此后與安澤凱沒有什么交集,但是那個暑假,是她最值得回味的。以至于大學里,她寧愿自己是長不大的孩子,寧愿活在那個永遠過不完的回憶里,當然,那個回憶里除了沒有顧婉婷自己以外,都是從黃毛那拼拼湊湊,關于安澤凱的回憶。
“您的咖啡好了。”
服務生的一句話,把顧婉婷從記憶里拉回來。回頭再看看這個安澤凱,還是她認識的安澤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