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就的臺階，拾階而上，上山、下山的香客紛紛避讓，目光一秒鐘都不敢停留。

“殺傷力驚人吶！”

霸道女總裁感嘆，竟露出幾分羨慕。

“聽你的語氣這是件好事？”

“看看我們，蕓蕓眾生中的一員，就跟游戲里的NPC差不多，有什么意思。至少你很特殊，獨一無二?！?

“嗯，如果能拜師、學技能就更好了?！?

霸道女總裁說了句心里話。

特殊也要看怎么個特殊，傾國傾城人見人愛是特殊，面目可憎人見人嘔也是特殊。

如果是后者，她寧可做個普通的蕓蕓眾生。

“游戲里又不一樣?！?

她安慰道。

“你想多了，我不需要安慰。”

蘇服白很自然的道。

“我知道，你看待游戲的態度肯定很灑脫，何況魅力對你的影響只停留在數字和NPC的反應上，玩家看你沒什么區別?！?

霸道女總裁說話也很自然，完全不像是在恭維。

蘇服白撓頭，“你怎么看出來的？”

“你坑人的時候太順手了，沒有絕對灑脫的態度是做不出來的。”

霸道女總裁一本正經。

“……謝謝你的夸獎?！?

蘇服白不知道說什么好，這算是夸獎嗎？

霸道女總裁暗暗偷笑。

坑人是一方面，蘇服白本身并不小氣，對他們光明正大介紹玩家拿回扣的行為視而不見，可見不是個尖酸小氣的人。

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做，所有錢都自己掙。

綜合起來，是態度的灑脫，看待游戲就只是游戲。

蘇服白忍不住問，“你陪我去金剛寺，不怕被坑嗎？”

“一定會被坑啊?！?

霸道女總裁從包裹里取出一個頭盔，近乎全覆蓋，戴上后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巴。相繼取出胸甲、臂甲……很快完成換裝，整個人被包裹在厚重的盔甲里面。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酒肉和尚跟我說過，金剛寺的十八羅漢很兇，還說他被你害了，慘遭十八羅漢毒打?！?

“……我只是跑的比他快。”

“你跑的肯定也比我快?！?

他存了一點這方面的心思，就一點點，當眾被揭穿，非常尷尬。

如此一來他更加不解。

“你為什么要來？”

知道會挨揍你還來。是的，你準備齊全，然而完全沒有必要。

“我跟酒肉和尚、友朋自東方來議論過，關于你能不能成功拜師。我們都認為，即便一萬功德的‘潛規則’真的存在，對別人有效，對你就不一定了。”

盔甲厚實，防護嚴密，缺點是非常重。

展示一下自己所做的準備，霸道女總裁便將盔甲收回包裹里。一身單薄的道袍，制式服裝，然而在游戲里裁剪合身，竟也十分漂亮。

霸道女總裁整理有些凌亂的頭發，撩動發絲，回眸一笑，一雙眼睛明亮透徹。

蘇服白愣了下，“為什么？”

他今天像十萬個為什么，為什么呢，是女人的心思太難猜嗎。

“不知道呢，”霸道女總裁很苦惱，她向來是很理性的人，“就是一種直覺，感覺你的游戲生涯不會那么順暢。”

“你們……”

蘇服白有把他們都拉進黑名單的沖動。

都是些什么人，不能盼著自己好嗎。再者說，為攢夠一萬功德他費了多大的勁，良心受了多少次譴責，這能叫順暢？

“你們都等著，我一定會順利拜師。待會兒轉告酒肉和尚和友朋自東方來，很抱歉，讓他們失望了?！?

“嗯。”

霸道女總裁順著臺階蹦跳，點點頭。

“酒肉和尚就不必了，我猜他現在一定就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著，看你的笑話?！?

山勢險峻，林木繁茂，低矮的灌木叢生，幾乎沒有落腳之處。

所以即便青石鋪就的臺階不很寬敞，有時需要在一旁的石臺停留片刻，才能找到空隙擠入流動的人群，也沒人愿意跳出臺階，從一旁的山林中行走。

然而此時就有這么一個人，將他肥胖的身軀塞進樹林里，硬生生碾壓出一條山間小徑。

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想騙我去挨揍，哼?！?

酒肉和尚摸摸臉，折疊椅的印子已經消了，可還是有點疼，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

“也就霸道女總裁不知道輕重，才會答應你，我才不上當?！?

蘇服白突然發消息請他陪同上山，很不對勁，他猜想是功德和拜師的事出了變故。

吸引火力背黑鍋，這種事不能干，可是遠遠的躲著看好戲，還是值得走一趟的。

兩人在前一人在后，行至半山腰，喧鬧的香客突然安靜，叩拜禮佛。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浩瀚無邊，佛樂陣陣，檀香裊裊，顯露無盡的莊嚴和肅穆。

“施主！”

金光之中寶相莊嚴的一道身影，身披金色袈裟，腳踩金色蓮花，分不清是沐浴在金光之中，還是其本身釋放的光華。

金剛寺方丈，了禪大師。

似乎面無表情，卻又透著溫和的笑意，沖著蘇服白彎腰施禮。

“便到此處吧，在往上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蘇服白憋了半天，“……為什么？”

看這幅架勢，別說拜師了，連金剛寺的門都不讓進。

自己是干了什么，堂堂金剛寺的方丈都被驚動了。

“施主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怨氣纏身，罪大惡極，佛門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在往前一步，護山大陣啟動，佛光普照，滅盡一切邪魔，定叫你灰飛煙滅?！?

“我不怕死?！?

玩家在游戲里最大的優勢不是裝備、不是技能、不是丹藥，是不死，管你BOSS有多強我都敢懟。

護山大陣，我想試一試。

“灰飛煙滅，神魂不存，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施主切莫如此。”

如果是別人說，蘇服白只會當成是設定好的套話，針對歪魔邪道的威脅之語。

了禪方丈來的不同尋常，又刻意強調一遍……

“他是不是在提醒你，被佛光照一下，你就被銷號了？”

霸道女總裁輕聲說道。

玩家的賬號和虛擬道具是受法律保護的，北極熊游戲再財大氣粗店大欺客，也不敢隨便將玩家銷號。

蘇服白不信邪，便要繞過了禪方丈往上闖。

金光大作，腳下蓮臺飛出無數花瓣，金色的花瓣飄飛，層層疊疊，如巍峨的城墻聳立在他身前。

金光向兩旁延伸，沒入林間深處，金色花瓣也隨之飛入林中，巍峨的“城墻”不見盡頭。

態度很明確，就是不讓他上山。

“怨氣纏身、罪大惡極，金剛寺應該迫不及待把我滅了，除魔衛道。了禪方丈所為剛好相反，深怕我被護山大陣滅了?！?

有點兒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