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意如經過這幾年,變化很大,越來越沒有了丫鬟奴婢的氣質,將桔園內外打理得井井有條,越來越像是張家的夫人。人都說女人生了娃,既要發福,甚至連人都要難看幾分,可王意如生了娃,臉色反而更加水潤,屁股更翹,腰肢更纖細,顯得上身更加豐滿挺拔。雖然沒有名分,卻也毫不在意。張翰堂前年就將王意如的事如實告知了少蓁夫人,卻也一直沒有將王意如帶去過公館,使得桔園上下雖知二人又夫妻之實,卻也不敢貿然使用夫人的稱呼。現如今小兒子已經會說話,非常頑皮,天天都有稀奇古怪的問題問王意如張翰堂,有時候也呀呀問起張翰堂,為什么別人都有名字,自己卻沒有名字,王意如張翰堂都不好如何回答。王意如擅自做主,給小少爺取大名王伍,讓桔園上下,皆稱呼伍少爺。也不避張翰堂諱,家中長輩稱呼張翰堂也是稱呼“五伢兒”。每回聽得王意如叫王伍,自己聽來心中都不是滋味。一者本應按張老先生定的名:文武禮治,仁德明義,叫張崇武,二則至今沒給王意如個名分,也實不是男人所為。
程少蓁剛聽張翰堂說起時,冷落了張翰堂小半年,幸虧張翰堂臉皮厚,日日待在公館,對程少蓁關懷備至,才漸漸有所消解。大嫂婉真也常與少蓁說:若翰書有兩三位夫人,生八九個兒子,就不至于連報仇的人都沒有,夫妻二十年,自己也確實不爭氣,就生了崇嚴那么一個兒子。翰堂外面女人再多,誰又有本事來取代程少蓁正室的地位呢?雖父親對待妻妾子女一視同仁,真正涉及大事風俗的時候,嫡庶之分,還是顯而易見的。
程少麟得知張翰堂在外面育有一子之后,才徹底下的決心與武昌聯絡。
不聯絡不知道,一聯絡嚇一跳。武昌表面勢力強勁,實際上早已是分崩離析,對程少麟而言,處處都是機會。
程少麟從武昌回來,直奔湖光會館,日日應酬,紙醉金迷,一連放松了幾日。掌柜弄來新姑娘,都是直接送去程少麟的天字房。有時不少前來巴結他的地方官員,商人士紳,刻意帶著姑娘作陪,曲終人散,姑娘自然就留下了。
在天字房尋歡作樂間,劉敬棠風塵仆仆趕來,猛敲程少麟的房門。程少麟被這急促的敲門聲瞬間弄得疲軟,眼冒怒火,對著門外一通臭罵。可罵完,還是踉踉蹌蹌前去開門,將女人們趕去了后房,順手將女人們的衣服也扔了進去。
程少麟開門便罵:“有事就不能去軍營?就不能白天?這時候來,你是不想混了?”
劉敬棠戰戰兢兢道:“大人,現在是白天了。巡防營、軍校、新軍都找遍了,找不到您,一想就只有這里了。”
程少麟一看門外,一盞燈都沒點,很大的太陽照著天井,確實是白天了。自己黑白顛倒,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了。便開了門,放劉敬棠進屋。
劉敬棠接著道:“大人,消息落實了。”
程少麟看了眼后房,又給劉敬棠使了個眼色:“坐,先喝茶。”說罷自己動手給劉敬棠泡了壺茶,“張翰堂給你置辦的宅子怎么樣?”
劉敬棠羞澀地笑了笑:“挺好,敞亮。”
程少麟邪魅地笑道:“給你安排別的了嗎?”
劉敬棠也笑道:“安排了安排了,才十六七歲,大的也不到二十,下不去手。”
程少麟眼睛一瞪:“嗯?下不去手好辦,明天給我送回來!”
劉敬棠諂媚地笑道:“不不不,大人,還是給我留著,留著。”
程少麟嗔怒道:“我平日就最看不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在我這,虛的這套,你少來。在軍中,你實心用命,在城里,我就實心待你。你可懂其中意思?”
劉敬棠起立道:“末將明白。”還未坐下,后房出來三四名女子,剛剛穿戴好,從里面出來,向門外走去,個個美若天仙,看得劉敬棠都有些分神。轉過頭來問程少麟:“大人,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這在會館,可不多見。”
程少麟不屑一顧:“人走了,什么事,說吧。”
劉敬棠反應過來,將凳子往前挪了挪:“湖北新軍,準備動手了!”
程少麟突然興奮得來回走了幾步,對大聲說了句:“這等事你怎么現在才說!”
劉敬棠道:“剛才大人不是不讓說?”
程少麟低頭問道:“是黎協統,要動手搶那批軍械嗎?消息屬實?”
劉敬棠點頭道:“千真萬確。當年黎協統還欠我兩顆人頭,我去他駐地,他自己親口跟我說的。何況年初大人親自去黎協統軍營,與他做的交易,他既非常動心,又不得不為了。他營中已有不少革命黨,都鐵心要將那批軍械搶回來。總督衙門對新軍太不公平了,要銀子沒銀子,要軍械沒軍械,眼看水師自力軍還辦著工廠掙錢,新軍通通沒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吃香的喝辣的,再這樣下去,新軍營中兵勇都要跑光了!”
程少麟道:“我送去的銀子,養不了他那幾千兵勇嗎?”
劉敬棠道:“已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了!編制兵員七千人,實際五千人不到,領著空餉。軍官都沒吃飽,能有小兵什么事?”
程少麟接著問道:“此消息梁安圖知道不知道?”
劉敬棠道:“不但梁安圖知道,整個武漢革命黨都知道,只等黎協統控制自力軍兵營,他們就會沖擊總督衙門。黎協統帳下,有一心腹標統提出,希望大人領巡防營屯兵洞庭湖北岸,助革命黨一臂之力,革命黨火力,可不是總督衙門親衛營的對手。”
程少麟哈哈大笑:“這標統有意思,自己要造反,偏偏要拉上我。你如何答對的?”
劉敬棠回道:“我說程大人已經屯兵三十里處,保證能聽到你們的槍聲。一旦槍響,程大人第一時間馳援。不過今后,你們有事通氣,為保安全,萬不要通過書信,務必通過我親口去轉達。”
程少麟點了點頭:“是要如此回話,千萬別讓他們給我發電文,寫書信,萬一事不成,這可就是拉我下水的真憑實據。我與梁安圖有私下交易,一旦梁安圖幫我取回軍械,我答應他沒收的煙土還給他兩千擔,將生意重新做回長沙。我們今晚就以實彈操演的名義整隊出發,對了,張翰堂那我就不去了,你務必轉告張翰堂,將武昌之事稟報張翰初,好好測試一番北洋是何反應。”
劉敬棠再靠近了一步,低聲道:“翰堂那不用去了,姜夢翎不久前已去找過張翰堂,說一旦湖北有事,北洋必定會派兵戡亂,據我分析,袁大人定然又會借機與朝廷談條件,到條件談妥,至北洋軍趕到武昌,最少七日,足夠我們處理后事。”
程少麟道:“走,去新軍軍營。事不宜遲,馬上走。這回不用巡防營,就用新軍。全換成湖北新軍軍服,告訴兵員,自報番號湖北新軍第二十九混成協!我唯一目的,就是將軍械趁亂弄回長沙,至于后事,我父親與張老先生自會去處理。你召集營以上軍官,萬不要戀戰,務必將此命令傳達到位!你到軍營,火速提拔張崇嚴,抽調一營精銳給他!萬一張翰初來得快,就把張崇嚴頂去前線!”
梁安圖在武昌,對新軍與水師,自力軍的摩擦早就習以為常。新軍幸虧有梁安圖這樣的商人幫助,起碼衣食不愁,能吃飽穿暖,梁安圖幸虧有新軍支持,煙土生意也只增不減。雖然在總督衙門內也有眾人伙伴,可大多也僅僅是止于生意,太機密的消息也照樣拿不到。畢竟,梁安圖在武昌,并不是很大的煙土販子,在武漢三鎮的巨富中,梁安圖幾乎是排不上名號,尤其長沙的業務被程家一打壓,財產縮水相當之快。因而對新軍送出來的消息,并沒有很重視。只有程少麟前來,與自己所說能回長沙重拾渠道,重做生意,倒對自己非常有誘惑,說是雪中送炭毫不為過。畢竟武昌雖然經營多年,始終不似在湖南那般得心應手。可問題偏偏就在,誰會知道軍械在哪,如若真的被新軍搶到手,自己又如何搶得過人家?即便被同盟會搶到,又如何能協助程少麟取回?同盟會最缺的就是槍炮。若真是這樣,自己如何才能幫助程少麟取回軍械,取回軍械才能回長沙,這樣的交易又如何實現得了?
正在絞盡腦汁苦思對策之際,黃恪強跑來求見。梁安圖本就對黃恪強已無好感,便安排梁申圖前去通告不在府內。但轉念一想,平日黃恪強幾乎不來梁宅,此時前來,或是有要事,便又將梁申圖叫回,親自前去開門。
黃恪強看到開門的正是梁安圖,滿臉堆著笑:“安圖兄,別來無恙。”
梁安圖沒好氣道:“都在武昌城中,有恙時也不見你來看過我。”嘴上這么說,手上卻做了個“里面請”的手勢。
黃恪強笑道:“黃某所做的事,都是掉腦袋的事,可不敢輕易連累安圖兄。”
梁安圖故作驚訝道:“那梁某還得多謝恪強兄照顧了。恪強兄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黃恪強坐下:“既然申圖兄也在,黃某便不藏著掖著。安圖兄與我,皆為創會元老,這兩年雖少與安圖兄匯報公務,確實是前途未卜,還請安圖見諒。”
梁安圖不知黃恪強此番來意,故作生氣道:“既然我身為革命同志,便生死同,榮辱共。你們凡事都不與我說,那要建這同盟會作甚!”
黃恪強羞愧道:“安圖兄批評得是。黃某此番前來,正是將各方情況匯報于你,明日便有大會,請安圖兄坐鎮指揮!時間緊迫,我簡要歸納如下:一、四川亂事頻出,歸結為鐵路權之爭,我會已組建同志會,伺機起事。二、據可靠消息,四川守備薄弱,一旦清廷無力彈壓,必然抽調湖北新軍前去,武昌城中必然空虛。三、留守武昌城新軍混成協與自力軍火并在即,一旦新軍開拔去漢口,武昌城等于是座空城,我革命同志必將一舉拿下,我親自帶領革命同志攻擊漢陽,一旦武昌漢陽皆拿下,對漢口形成夾擊之勢,想請安圖兄率部策反黎協統。武漢三鎮成功,旋即成立湖北軍政府,安圖兄旋即接管武漢市市政與防務,領職湖北警備司令部司令。行動之前,我將黎協統軍中革命同志名單,一并送來,安圖兄意下如何?”
梁安圖咻地站起來:“如今的同盟會竟然已發展到了這種程度?就憑這千余人,就敢干這種事?”
黃恪強興奮說道:“安圖兄!兩年前千余人,兩年后還是千余人?你太小看孫先生魅力了!孫先生在美國籌款,華人極為踴躍。在廣州從事革命,追隨者眾!前后起事十余次,前仆后繼,眾人皆知孫先生是真革命,如今全國同盟會員能動用的力量,早就超過了兩萬人。區區武漢三鎮,算什么,將來推翻了清廷還要實行共和,仍需大量人才。安圖兄,黃某直言,若想將來說話有分量,現在就不能猶豫,我們齊心協力,一舉成功!”
梁安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黃恪強所說是真是假,更不知黃恪強是否又將自己當成炮灰。不過他們所設計的兩個內容,可以說正中下懷:一,安排梁家兄弟取漢口,黎協統也正是去漢口找自力軍報仇,并奪取自力軍軍械,自力軍也想將黎協統引去,報殺閻鄧二大人之仇。如此一來,兩者相斗,自己坐收漁利。若真如黃恪強所說,自己并非率先取武昌的力量。率先行動,不知后果如何。最后行動,還可觀望成果再作打算。如果真的武昌漢陽皆已拿下,漢口便是水到渠成,自己不過是去做了個順水人情。更何況軍械在漢口,一旦真正策反,勢必要要求新軍繳械,軍械就能順利到達自己手上,就能馬上運回長沙,完成程少麟的交易。二,萬一事成,按照黃恪強的安排,自己搖身一變,成為湖北警備司令,那多年寄人籬下的日子一去不返,年年到處找靠山,自己搖身一變成靠山,確實誘惑很大。這兩條,對梁家兄弟而言,確實是風險極小利潤極大的生意。就是不知如此崗位,黃恪強為何會選擇自己,便又接著問道:“會內無人?梁某怎堪此重用?”
黃恪強道:“安圖兄不必謙虛。我與維仁,陳先生閑談將來事成之后,誰有治理城市,繁榮商業之才,眾人皆推舉安圖兄,此番計劃與安排,也算得上眾望所歸。”
梁安圖笑道:“那恪強兄還有沒有需要梁某出力的?”
黃恪強道:“當然。如果安圖兄認可,那我即刻前去安排。事先已獲短槍千余支,子彈兩萬余發,后續陸陸續續籌集了一些,武器彈藥基本足夠。只是……”
梁安圖終于明白了黃恪強的真實來意,是既要梁安圖出人,又要梁安圖出錢。可話已到了這種份上,已經找不出來理由去拒絕。只得就坡下驢:“安圖兄是缺糧還是缺布,不妨直說。”
黃恪強道:“不缺糧,更不缺穿。缺點點銀子。若想計劃實現,四川同志會的動靜還遠遠不夠,需要花銀子。”
梁安圖道:“缺多少?”
黃恪強伸出四個手指頭:“四萬兩。”
梁安圖梁申圖兄弟頓時瞪大了眼睛。梁安圖沉思了一會:“眾兄弟都知道,梁某在武昌日子并不好過,尤其是湖南的家產被抄以后,更是舉步維艱。”說罷往里屋走去,回來時拿出好幾張銀票,“這樣,我府上只有這六七千兩,你先拿去,明日我將內人首飾賣一賣,湊足了再一并送去府上,如何?”
黃恪強接過銀票,將所持銀票數額,手寫了一張借據,據文如下:“收悉梁安圖梁申圖同志現銀六千七百四十兩,以助事業。待武漢光復,三倍償還以謝。湖北軍政府咨政,黃恪強。”
梁安圖一看黃恪強直接將“湖北軍政府”署了上去,一把將借據揉成團,一把火燒了,并說道:“革命的事,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外人看來,梁安圖所為,確實令人肅然起敬。
程少麟率隊到達洞庭湖北岸,漢口郊外駐扎休整了半月后,果然從北方傳來一連串的重炮聲。炮聲傳來時正值深夜,清晰可聞。程少麟等一眾軍官被這輪炮響驚醒,紛紛火速穿好衣服,趕來程少麟帳中。不到一個時辰,城中哨騎來報:新軍已經攻入自力軍軍營了!
程少麟等著,還沒到天亮,武昌漢陽的哨騎也前來報告,武昌,漢陽,皆已落入革命黨之手。各處軍官都在等待程少麟的命令,是直取漢陽總督衙門,還是馳援漢口黎敏成部。
程少麟沒料到的是,武昌漢陽的革命黨起事,竟然與黎敏成同步。此前所收到的消息,只有黎敏成將要攻擊自力軍,新軍大部已調出武漢支援四川,擔心黎敏成部戰力不足,才前來支援,完全沒有收到革命黨要同時攻擊武昌與漢陽的消息。一時的確難以決斷。張崇嚴看出眾軍官忐忑與程少麟的猶豫,自己在眾軍官中,可說最為年輕,但自覺此時,萬不能再猶豫,必須果斷處置,便上前道:“程大人,末將有一策,進可攻退可守,大人可否愿聽?”
程少麟一看,是張崇嚴這毛頭小子,心中甚為輕視,不知這小子,能獻出什么計策來,本不愿意聽,可眼下又無計可施,又想起當年張崇嚴還是學兵的時候,就有膽量果斷槍斃煙館老板控制局面的行為,或許還真有什么好計策,便示意他說。
張崇嚴分析道:“革命黨同盟會在武漢的首領,一個叫黃恪強,一個叫宋維仁,一個叫梁安圖。黃恪強的父親,乃我張家在長沙的老掌柜。梁安圖早年,也是我家掌柜出身,不過歷來不甘人下,后來才自立的門戶。宋維仁更是多年受我張家資助,才有機會外出求學。雖我不認識他們,但以前聽父親,聽幾位叔叔說得多,多少有些了解。如果真如哨探所報,以我分析,定然是宋維仁取的武昌,武昌兵力最為薄弱,黃恪強取的漢陽,漢陽的總督衙門是朝廷象征,必要全力拿下,取了此兩地,最后才留著梁安圖去逼降漢口,絕對不會武力收復,畢竟漢口水師,自力軍,新軍,槍炮火力強勁,一旦三方調轉槍口,革命黨必會全軍覆沒。如果革命黨如此部署,那我部必然先去武昌,再去漢陽,最后才去漢口。軍隊甫一達到,便可佯裝潰退。將來朝廷即便追究,我部確實實施馳援,無奈不敵,只得撤退自保。最后到達漢口時,我部先在城外觀望。即便黎協統不敵,我們身上的軍服與黎協統一致,自力軍見黎協統援軍已到,自然放棄抵抗。若革命黨已攻下漢口,我部又能與黎協統合兵一處,一舉擊潰革命黨,取回軍械,火速趕回長沙。”
除了劉敬棠聽懂張崇嚴所說,其余軍官都聽得一頭霧水。劉敬棠笑了笑道:“張標統此計可行!先去武昌漢陽,將來應付朝廷,最后去漢口,到達漢口時,各路軍力已然強弩之末,我們便可前去撿漏。”
劉敬棠如此一說,程少麟也瞬間明白了張崇嚴的意思,立即部署,親自率隊往武昌跑去。
武昌是座空城,天還沒亮,革命黨軍隊已進入夢鄉,程少麟若想取了武昌,易如反掌。可取下武昌實無必要,即便取下,將來還是要換防給總督衙門抑或是新軍。漢陽亦是如此。黃恪強看到程少麟疾風驟雨般來,又風卷殘云般去,實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趕到漢口,黎協統已經處置完畢。梁安圖看到程少麟,便將程少麟拉到一邊:“軍械已運往武昌路上,梁申圖親自押運,一邊走一邊等你。招呼我已替你打好,你直接去取便是。一會見到黎協統,可不要再叫黎協統了!他已是革命軍都督!你看那水師軍艦,總督都跑去軍艦上躲著了!”
程少麟噗嗤一笑:“他黎敏成,做了革命黨都督?”
梁安圖指著不遠處指揮構筑工事的胖子,腦后的確沒有了辮子:“黎都督本來就想來奪軍械,殺幾個軍官了事,沒想到被革命軍官壓著做了都督。”
程少麟道:“你這一功,我幫你記著。我去拜會拜會黎都督。”說罷便領著一眾軍官,前去跟黎敏成打招呼。
黎敏成一見到程少麟,瞬間命令左右將程少麟一行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