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蘊一邊運轉真氣催動著法器的運行，一邊扶著祁南風。

雖然法器阻擋住了河水的侵蝕，但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找個地方給祁南風調理真氣。

她抬起頭準備觀察此刻的處境，然后她看到了一百多個人正站在岸上看著她們。

……

李武有個姐姐叫李雍容，是清風亭最有天賦的年輕弟子，有詩言：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李雍容是清風亭唯一的女書生。

李武小的時候和李雍容的關系很好，總是跟在她身后嚷著要學騎馬打獵，褰裙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

這是李武對李雍容最深的印象。

他們生于書香世家，卻偏好舞刀弄槍，兩人總會因為不背詩詞而溜出去騎馬被罰站。

李武的騎射都是李雍容教的，哪怕李武長至十幾歲在武藝上仍是勝不了李雍容。

李武曾以為總有一天他們會成功地反抗父母強加在他們身上的期望。

李武心想干什么要做書生呢？就因為世代為書生便不能出兩個武人嗎？

就在李武做好準備要反抗到底時，李雍容卻拜入了清風亭。

李武震驚不已，他以為會有的施壓沒有發生，卻沒想到當年一起鮮衣怒馬的人率先違背了約定。

他看著那個換上窄裙，戴上發簪的女子，心想你做了十幾年的男兒打扮，習慣了鞭子不離手，如今卻成了個嬌娥，一顰一笑皆有法度，可真是好笑。

然后李武離家出走了。

在外游歷的日子，他遇見了來自德陽門的女弟子，縱使有點嬌蠻，可是待他極好，尤其是她腰間也愛別一條鞭子，于是他拜入了德陽門。

他成為了女弟子的師弟，整日形影不離，在外人看來如同一對親姐弟。

卻不知這一切都被李家人看在眼里，只是已經沒有人會再追究他的責任，因為他的使命已經由她姐姐替代了，李家每一代只需要一個書生就好。

周敏敏很生氣，哪怕她什么也不用干，只需等李武挖好洞就行。

但她還是覺得很生氣，如果不是李武多管閑事，非要去幫那個女人的忙，又怎么可能遇到獸群，險些喪了性命，結果好不容易離開獸群，偏又被一陣大風刮到了這個洞穴里。

唯一能離開的出口也被她泄憤一拍而掉下的石塊堵住了。

她覺得這一切的錯都是因為當時的李武多管閑事非要去幫那個女人，若是他們早點離開又哪里會遇到后面的事情。

李武沒有理會她的抱怨，正勤勤懇懇地挖著洞，盡管在這之前他已經很認真地解釋過是因為他們的冒失才會觸怒雙頭火焰獸，而那位道友是為了救他們才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但周敏敏聽不進去，他也不想再解釋了，他發現一直以來他都想錯了，周敏敏和李雍容一點也不像。

如果當時是李雍容在場，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沖上去幫那位道友，不，她根本不會這么冒失的去招惹雙頭火焰獸。

這次海棠會，李雍容并沒有來參加，她正在南冥鎮壓深淵，他原本是想拿到第一名讓她知道他當年的堅持是對的，現在看來能活著出去就不錯了。

李武雖然棄文從武，但骨子里文人該有的傲骨和道義卻一直蘊藏于心。

他認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而不是純粹的快意恩仇，喊打喊殺，更不是恃強凌弱。

不管是德陽門還是周敏敏，他實在是有點失望了。

原本他還不放心留周敏敏一人在門派，不過，他現在覺得身為大長老的侄孫女，又加上這樣的性格，周敏敏是無法對羅天威他們構成威脅的，她沒有太大的可能性會在這場紛爭里出事。

或許，她會被用來聯姻吧。

李武邊想邊挖洞，原本他是打算到時候出手阻止的，現在看來，或許嫁去一個世家大族對于她來說是件好事。

若是能活著離開空幽谷，他決定立即動身前往人間。

“砰”最后一塊泥土掉下去的時候，光豁然照了進來，室內一下子被照亮。

突然而至的光，讓周敏敏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李武真的挖了一個洞出來。

她連忙跑過去，只見洞口一點一點被挖大，光線越來越亮，然后他們看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

數百架尸骨躺在地上，凌亂的石頭，被攔腰折斷的樹木，一切都顯示出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可怕的災難。

“那、那些是什么？”周敏敏驚恐地問道。

李武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他朝外面爬去。

“哎，你別去！”周敏敏想攔住他，卻沒成功，她只能朝著洞外焦急地大喊，“你快回來，外面危險！李武！我不生你氣了，你別亂走！”

見李武沒有反應，周敏敏想了想拿出她的祖爺爺給她的法器縛仙綾，跟了上去。

他們走至尸骨中間，碩大的骨架如山般堆積著。

“這些是雙頭火焰獸。”李武平靜地說道，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啊！”周敏敏忍不住驚叫，倒吸了一口氣道，“雙頭火焰獸不是這空幽谷的霸主嗎？怎么會變成這樣？”

霸主嗎？那可不見得。李武心想，雙頭火焰獸雖然危險強悍，但他們充其量算是空幽草的守護者。

聯想到之前種種，空幽谷無疑是出了什么事，而能影響到空幽谷的只有那條黑河，這谷里的生靈萬物都是靠黑河的滋潤而活著，只有黑河出了事，才會影響整個空幽谷，也才有可能給雙頭火焰獸群帶來致命性的打擊。

而黑河出了事，空幽草也必然被毀了。

“師姐，這場比賽已經不用繼續下去了。”李武對身旁的周敏敏說道。

“你在胡說些什么？”周敏敏忍不住皺眉。

“能毀滅雙頭火焰獸群的可能性只有一種，那就是黑河受到了污染，而黑河被污染了，空幽草也肯定死了。”李武解釋道，“這場試煉已經毫無意義，最重要的是我們目前對于空幽谷的境況一無所知。”

“空幽谷存在那么多年都是一直靠黑河的滋潤，黑河出了事，空幽谷說不定會就此崩塌。”周敏敏想到這種可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小武，我們該怎么辦？”

“別慌，大長老不是給了你一個聯絡符嗎？你趕快聯系大長老，讓谷外的師長們知道谷內發生的事情。”

“哦，對對，我這就聯系祖爺爺。”周敏敏連忙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聯絡符，卻發現聯絡符毫無響應。

“小武！聯絡符失效了！”周敏敏驚恐地喊道。

“什么！怎么會？”李武驚訝地看著周敏敏手上的聯絡符，這是玄言境界的大宗師特制的聯絡符，即使在南冥也可以用來通訊，怎么可能會失效？

空幽谷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