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恐懼的根源是什么
- 宿命魂歸
- 酷酷的小腦殼
- 3868字
- 2019-03-14 21:43:25
每逢初八,便是去廟里燒香的日子,天氣異常的晴朗,陽光均勻的灑落,斑駁透過樹梢,猶如鉆石般亮閃閃。
姚想無法進到廟里,每個廟的大門,都有一個門神,阻擋著那些到處漂泊的孤魂野鬼,如果硬闖,恐怕不僅僅是魂飛魄散那么簡單,反噬的可能連自己在世的親人都會遭殃,所以但凡不管多么惡的人,有牽掛,就有軟肋。
徐浩慢吞吞的跟在母親秦惋枝身邊,一副逼良為娼的表情,如果不是每逢初八我都在廟里,估計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無濟于事,瞥見我后,那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只是秦惋枝見了我,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臉色鐵青。
“一白,你最近是不是碰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秦惋枝著急的拉著我的手,眼睛直視的探詢道。
“沒有,阿姨你怎么突然那么問。”
從小就不擅長說謊,嘴巴吐出的文字,和大腦里的聲音互相撕扯,裝著若無其事。
“媽,你魔怔了吧,一白好端端的,嚇她干什么。”
徐浩本來就反感這一套,見秦惋枝問到我頭上,開始慍怒了。
“不是我多心,一白你臉色不對,額頭有黑影,是不是有東西跟著你,你不知道,這樣,阿姨改天去家里,幫你看看,如果不查出來,這樣你的氣運,會越來越低,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會咬著你不放的。”
“不用,不用,阿姨,我沒事,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所以臉色不好。”
想到姚想,開始害怕他消失,在日夜相處的三個月里,雖然互懟成為家常便飯,但是人最可怕的是在于習慣,特別是陪伴,它像涓涓的細流,當你不以為意的時候,慢慢匯成了江河,如果有人試著把它抽空,那便會在心里留下一個巨大的黑洞,見不到底,它只是將孤獨不斷的吞食。。
秦惋枝會通靈,她肯定會發現姚想的蹤跡,對于她來說,驅趕靈魂應該是看家本領。
那條深深的弄堂,是小時候去找徐浩玩的必經之路,弄堂的兩邊的是參差不齊的大理石堆砌而成,不均勻的紋理,讓這小巷子多了幾分神秘感,拐角便是徐浩的家,敞開的大門,正中間,放著一個大紅色的四腳桌,桌子兩旁有兩張椅子,罩著黃色紋理,印著各種符咒的椅套,桌子上供奉著一尊神明,香火不曾斷過,她經常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一會是孩子的啼哭聲,一會是男人的咆哮聲,就像是被靈魂附體,上門來求助的人絡繹不絕,嚴重的需要上門去驅趕,有的則只需要她的提點,便能輕易解決,漸漸的,秦惋枝變成了遠近聞名的通靈師,從小巷的房子里,搬到了帶有庭院的別墅里。
“媽,你可別小題大做了,講點科學,我們年輕人不信這套。”
徐浩看秦惋枝認真的模樣,拉著我的手,便走了,可能擔心她的話嚇著我,只是我的心里清楚,這世界上真有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大腦一片混沌,回想著秦惋枝的話,萬一真被其他的鬼魂纏上怎么辦。
香的煙霧裊裊飄散著,氣味進入鼻腔,像是有了顏色和形狀,寡淡的香味,有些許的寧神,用手把香上的火扇滅,經常被人告戒香上點燃的火,不能用嘴吹滅,拿香的時候不能用右手,從來不知道這是出于什么原音,只是這么多年,竟然也一一照做了,這算是傳承嗎,傳閱的人多了,便不會去糾結于原因,它成為了慣例,和小時候學習的物理數學公式一樣,你不會去尋求原因。
和菩薩祈求著,姚想的靈魂可以盡快回歸。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姚想不見蹤跡,吃完飯坐在電腦前開始加班,眼皮卻不自覺的加重,困頓來得突如其然,趴在桌子便沉沉的睡去。
周圍一片漆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是意識存在這一片時空里,還是肉身就處在這片黑暗中呢,連我都分不清,突然,一個白色的人體輪廓出現,在黑暗中,顯得刺眼無比,但是無論我如何努力,他的五官都是模糊的。
“你是誰?”
心里的聲音通過意識傳播出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流動著。
“我要你的眼睛,我要你的眼睛…………。”
白影不斷重復著,然后迅速移動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失聲尖叫,從桌子上猛的抬起頭,冷汗浸濕了白T,周圍暖黃的燈光本該是溫馨的氛圍,此時由于它過于昏暗而顯得恐怖無比,深深吸了口氣,起身想去打開主燈,讓通亮的房間,減輕噩夢帶給我的恐懼。
落地窗的窗簾突兀的敞開著,由于姚想的存在,為了避免別人看到我整天對著空氣指手畫腳,手舞足蹈的,習慣性的拉緊了窗簾。
正當我拉著窗簾,那個夢中的白影以清晰的五官出現在窗戶外邊,慘白的臉上,眼睛像是畫了煙熏妝一般,大紅色的嘴唇,咧著一口黃牙。
“眼睛,眼睛。”
他的嘴巴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這兩個字像是夢中的場景,環繞著整個房間。
喉嚨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掐著,無法吶喊,驚嚇到全身發軟,想要逃跑,身體癱倒在地,動彈不得,此時想到的人只有姚想。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喚,姚想暴怒的出現在了落地窗之外,一手拽著白影,狠狠的甩了出去,像野獸般發出嘶吼,從未看過冷漠的姚想因為憤怒,變得如此可怕。
兩個認扭打在一塊,顯然姚想占了上風,白影落荒而逃。
他回到房間,手伸了出來,我握著他冰冷的手,勉強的站了起來。
“沒事吧,對不起。”
姚想眼神里滿滿的歉意,和平時冷漠不可一世的樣子判若兩人。
“沒事,沒事,不怪你,我從小八字輕,本來就會碰見這些東西,我還要謝謝你了,回來得那么及時。”
由于恐懼,身體不自覺的哆嗦,雖然小時候會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次,有被侵害的危險,如果沒有姚想會發生什么,可想而知。
“因為我長期在你身邊,導致你的氣運非常低,正常人,就算能察覺到我們,但是我們還是無法對他們造成太大傷害,頂多頭疼腦熱,但是危及生命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氣運低的人會吸引這些孤魂野鬼,如果遇見惡靈他們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傷害你。”
聽著姚想的話,我退后了幾步,扶著床頭柜,不至于腿軟,又癱倒在地。
恐懼的根源是什么了,大概是由于那個世界的未知,而又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對于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毫無招架之力,你無法反抗,也無可奈何,才會恐懼。
“都怪我,非要留在你身邊,我這就走。”
姚想走過來,緊緊的抱著我,身體依然止不住的顫抖,他一只手摸著我的頭,盡管沒有任何溫度的他,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心疼。
“可是你走了,就真的回不去了,不要說沒人能夠看見你,你要找到一個可以觸碰你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他可能會真正的消失,心止不住的疼,針扎的感覺從心臟蔓延到喉嚨,然后又回落到心臟,眼淚竟然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嘴角咸澀。
“我不能因為自己想活,就害了你的命。”
說著他抱得更緊了。
“你真走了,他再來找我,誰保護我,況且我們可以趕緊找到讓你回去的辦法,這樣你安全,我也安全。”
我試圖挽留姚想,讓他回心轉意。
“乖,聽話,對于可以回去的辦法,我們毫無頭緒,轉眼都三個月過去了,一直留在你身邊,只會讓你更危險。”
下定決心要走的姚想,對我格外的溫柔。
“不行,我不要你走。”
我抽泣著。
“好好照顧自己。”
姚想說完最后一句話,慢慢的消失了。
那冰冷的擁抱,定格在這空蕩蕩的房間內,眼淚滾燙,心痛的感覺早已淹沒恐懼。
翌日清晨,拖著疲憊的身軀,到了公司,勉強的開完晨會,坐在辦公椅上來回旋轉,想著姚想此刻會在哪里,做什么,在相處的三個月里,他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完全淡忘最應該做的事情,公司在他的指點之下,慢慢的步入了正軌,他卻像功成身退的元老一樣,本來就是靈魂的存在,消失的時候,一點痕跡也不曾留下,而我又能做什么,有什么資格要求他留下來,有什么身份能強迫他尋找回去的方法。
頭痛欲裂,脹痛感強烈的襲擊著太陽穴,眼睛突然畏光,痛的無法睜開,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間,拿水試著冷卻眼睛的灼燒感,鏡中的眼睛血紅,就像血要流下來一般,活像一個女鬼,看著白熾燈,外圈橙紅,內圈紫紅,中間是綠色的彩環,恐懼猶如藤蔓,纏著一圈圈的繞到脖頸,水流嘩嘩的流淌。
他真的要來索取我這雙眼睛了,這不是夢。
姚想,你在哪兒。
醒來的時候給,眼睛纏著厚厚的繃帶。
徐浩坐在床沿,聲音嘶啞。
“你工作能不能不那么拼命,你知道你差點變成一個瞎子嗎,急性青光眼,再晚來一步,這雙眼睛是真的廢了。”
雖然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聲音就能感受到他極力壓制的怒火。
“我可能是熬夜熬多了,用眼過度,你也知道,公司剛進入正軌,操心的事情比較多。”
只有我心里清楚,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要不是你同事發現的及時,以后我都只能叫你白瞎子了。”
徐浩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頭,心疼的責怪著。
手心一陣冰涼,是姚想,他在這!
我立馬抓緊了他握著的手,強壯鎮定。
“徐浩,我感覺有點累,想睡會兒。”
我故意打了一個哈欠。
“好,好,大小姐,注意休息,眼壓還是有點高,這幾天我值夜班,每隔兩小時過來滴藥,白天的話,我通知伯母吧,你這樣不方便。”
“別叫我媽過來,怕她擔心,好不容易安安心心的回云城,才來探望我幾天回去,就住院了,她愛胡思亂想,那小心臟怎么受得了,你叫清婷過來,求你了,徐浩,別告訴我媽”
我假裝撒嬌著,祈求徐浩。
“怕了你了,我這就給清婷打電話。”
說著,徐浩起身,手插著白大褂的口袋,走了出去。
“喂,清婷啊,是我,徐浩……”
遠處傳來徐浩打電話的聲音。
由于抓太久姚想的手,導致,手掌凍的沒有知覺,但是害怕一松手他又消失不見。
“是你救了我吧,不然我這雙眼睛怕是給他奪了去。”
他抽出我緊握的手。
“別凍壞了。”
“我聽見你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奇怪的是當時我就在這醫院附近,而你在公司,心里隱隱約約覺得你出事了,果然,他還不肯放過你,看來,我走也不是辦法,萬一他再回來,我不在你身邊,還有誰能救你。”
腦子里讀取的信息只有姚想要留下來了,其他的話語,自動過濾,心中一陣竊喜,只要有他在,再多的恐懼,也能被他阻擋在外,和這個相比,失去姚想才是我恐懼的根源。
“那我們接下來,就努力看看有什么辦法,可以幫助你,早日回到肉身,這才能一勞永逸。”
“好”
姚想伸出手,摸著我眼睛的紗布,兩個人靜默不語,大概是因為他能留下來而欣喜,卻為接下來尋找魂歸的方法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