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方得體，裳兒皮膚白，什么顏色都襯。”奶嬤嬤樂呵呵的應和。

關起門后，還能從奶嬤嬤嘴里聽到夸贊真真是不容易，以前只會在人多的時候才把我夸上天呢！

見她高興我也高興，索性隨著她們折騰，足足一個時辰，那兩人一致認為碧藍色繡蝴蝶花的那件最好看，我終于能喘口氣歇一歇了。

“對了，白嬤嬤呢？怎么一個下午也沒見到？”我問。

奶嬤嬤一邊檢查衣服有沒有線頭之類的瑕疵，一邊道，“說是外面的人不可靠，她從太子府挑了些人去打掃宅子，還有一些日常用品要添一添。”

“也是，她們也該快到了。”我道。

“女眷動作慢也正常，來得及。”奶嬤嬤道。

奶嬤嬤過了興奮這股勁，又突然緊張起來，一會念叨著規矩還得再學一學，一會又怕萬一我明日言差語錯惹怒了皇后娘娘。

“嬤嬤，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之前白嬤嬤說的時候你又不是不在，不都聽了嗎？皇后娘娘最是好說話，人也和善，你若不放心，明日你陪我去吧！”我不在意地道。

“你這丫頭，我是為了誰掏心掏肺的？”奶嬤嬤上前重重點了我幾下額頭，又道，“皇后再是和善，還能沒有一絲脾氣不成？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

“唔……”我揉了揉額頭，委屈道，“我好端端的惹皇后娘娘做什么？她問什么我答什么，我還能故意和她最對不成？”

云淇笑著看我們斗嘴，把最后一件衣服疊好，道，“姐姐，嬤嬤是怕你萬一惹了皇后娘娘，皇上不高興呢。”

“還是三小姐懂事！”奶嬤嬤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心想，“你們啊，就是多想了，且不說皇后娘娘原先性子如何，就說這十多年的修行，只會越來越親和，難不成戾氣還能越來越重不成？”

這話我不敢說，奶嬤嬤若知道我這心態還不得氣的打我？我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最好表情嚴肅認真，若是能再透出一絲緊張那就更好了。

晚飯后白嬤嬤才回來，奶嬤嬤早沒了見我時的高興，帶著一絲擔心請白嬤嬤坐下后，又趕緊問了問皇后娘娘的喜好。

“皇后娘娘？”白嬤嬤神情一滯，一臉的不可置信，道，“這……這真是沒想到啊！”

“可不是嘛，就是這規矩……還得勞煩老姐姐再教一教。”奶嬤嬤道。

白嬤嬤恢復了常態，擺擺手，道，“姐兒的規矩沒問題，明日皇后娘娘問什么，姐兒就照實回答就行了，不必一板一眼的。”

“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禁忌？”我問。

“要說禁忌，以前便是二皇子，現在老奴也不知，不過過了這么久了，皇后娘娘也該看開了，這不還有兩個兒子嗎？一前一后也都快成親了。”

對啊，我這才想起來還有表姐呢！明日應該也能見到，到時候我跟著她學，應該就沒錯了。

第二日，我帶著奶嬤嬤的擔憂和云淇的囑托，跟著宮里來接我的馬車進了宮。

對，就我一個人，這皇后娘娘咱們也琢磨不透，她就傳話給了我一個人，又是常年修行的，人多了怕擾她清凈。

馬車一路拉到了后宮的東三院。

這也不知是什么宮，院子里空蕩蕩的，僅有的幾盆綠植養的很好，門窗也是略老了些，但不算破，整體感覺談不上荒涼，只能說是過于太過簡單。

側屋出來一個婦人，摸約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未施粉黛，一身素衣，頭發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插了一根竹簪，除此再無別的裝飾。

“云小姐來了？”婦人淺笑，開口道。

我琢磨著這應該就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宮人吧！

微微福了福身，道，“姑姑好！”

這婦人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引路，道，“姑娘隨我來吧。”

她邊走邊道，“娘娘用過早膳有誦讀佛經的習慣，今日知道姑娘要來，特意早起了一個時辰，這會也該快結束了，姑娘先等等，用些茶點吧！”

“謝姑姑！”我道。

進了主屋，檀香陣陣，細細看了看，這屋子素凈的很，從桌子到椅子，再到茶具，都是有些年頭的，心想這二皇子的死果然是打擊夠大，堂堂一國國母真真是心如死灰了。

桌子上的茶水和茶點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姑娘坐吧！老身去看看！”

我報之以笑。

屋里沒人，我沒敢坐，也沒敢吃茶點，皇后娘娘都在里面誦讀佛經呢，我在這吃著茶點喝著茶，像話嗎？

過了大約一炷香，方才的姑姑才來喚我進去。

一掀簾子，佛香陣陣飄來，房間中間隔著珠簾，上面盤坐著一個人，穿著也是素衣，手里拿著一串佛珠。

我看不清這人的樣貌，但也知道這就是皇后娘娘了。

趕緊跪下行了個大禮，道：“臣女云裳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宮里早就沒了皇后娘娘，只多了一個修行參佛之人，云姑娘不必多禮！”

這般空靈清透的聲音是我第一次聽到，仿如水墨畫中隱約可見的山水中透著那絲輕靈的微風。

“謝娘娘。”

“常貴人，你先下去吧，我與云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常貴人？方才我喚做姑姑的人居然是常貴人？

就是那個朝歌把她竹子都砍了的常貴人？再一想，他砍竹子是為了我，一時間有些羞愧，為了那竹林也為了方才喚錯了稱呼。

剛想福身道個歉，常貴人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似的，抬手止住了，隨后笑著退下了。

“云姑娘坐吧！”皇后娘娘道。

我低頭看了看，腳邊有一個蒲團，屈膝行了個禮，才小心翼翼的盤腿坐下。

幸虧今個的衣服款式簡單大方，若穿了個繁瑣的，今日恐怕就得丟人了。

“云姑娘不必緊張。”

“臣女膽小，讓皇后娘娘見笑了。”我道。

皇后娘娘微微搖頭，道，“你與朝歌快要大婚了，我怕是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了，但又十分想見你，你愿意來，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