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怕極了苦藥，雖知躲著也無什么用處，但午膳還是跟著朝歌躲在了朝陽的常寧殿吃的。

太后賞了四個菜，皇上也賞了四個菜，并著膳房送來的，滿滿一桌子。

果然和朝陽說的一樣，他們兄妹三人的生辰過的毫無意思，不說擺幾出大戲，就是連個唱小曲的都沒有，朝歌也沒有假，午飯后就急匆匆走了。

“柳老夫人是要留到晚上了？”我問。

朝陽在換香，試了幾次才鋪平，隨即松了口氣，道，“哪能啊，用了膳就該回去了，皇嫂放心，我讓人看著呢，等她走了咱們再過去！”

“這怕是不合適吧！”我猶豫道。

“放心，我們也不是躲著她，若差人過來喊了，咱們就過去，你不知道，柳家老宅那邊不太安生，今個進宮也是有正事說的，咱們去不合適！”朝陽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喝了口茶，問，“方才還聽柳老夫人說準備為柳大人和柳公子遷墳呢，老宅的侄子也是孝順，還說要養(yǎng)老呢！”

“那是她家大侄子吧，我聽說過，是個好的，就是……就是這個命啊！”朝陽忍不住搖搖頭。

朝陽拿起一個果脯放在嘴里，過了一會又道，“柳老夫人也是命苦，她家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也就是外面?zhèn)鞯哪切遗c她又不認識，自然不會去刻意打聽！”我如實道。

“也是，”朝陽點點頭，道，“原先柳大人那事，皇爺爺是想給個恩典，賜個百戶候什么的，可她家大伯說自己是柳家長子，即便賜了，也該給他家，又說都是一家人，都是要庇佑的，給誰不一樣？可柳老夫人的哥哥又說她家沒了男人，要把她和孩子接回去。”

我皺眉道，“這柳家的恩典，她哥哥想霸了去？”

朝陽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外人都這么說，可實際不是，她哥哥是游醫(yī)，志不在此，柳大人和柳老夫人是一處學過醫(yī)的，她夫君和哥哥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自然知道柳大人家是什么樣，不放心妹妹也正常。”

“可女子出嫁哪能隨便帶著孩子回娘家？”

“所以才有的鬧呢，后來她在祠堂里立誓，永不改嫁，百戶候也沒要，她夫家大伯好一通鬧，當即就要宗族分家，說是她家只有一個男丁，只能留一份！”

“哪有這般道理？他就不怕皇家怪罪？”

女子夫死后確實有家產歸宗族的說法，可那也得在女子有過錯或改嫁后或死后，且無子女的情況下才能收回去，柳老夫人有兒有女又不改嫁，這么冒然收回去，怎么也說不過去。

“這種小事哪里會鬧到皇爺爺面前？這事不合規(guī)矩，可族老又不愿意得罪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說既然你們想好了，那就改吧，哼，哪里是說好的？上門趕人才知道這事，柳老夫人要族老給個說法，族老一口咬定是她愿意的，還好她大侄子說了句公道話，長房長孫都說話了，族老也不好再說什么，還是那句話，你們自己商定。”

“這么說來，她那大侄子倒是個良善的！”

“是良善，他那時也才十五，為了這事和家里紅了臉，他也是可憐，母親早逝，繼母又不管他，他爹原本要百戶候也不是給他的，給他弟弟，就是他繼母生的，眼看什么砸了，他爹把他打了個半死，腿都打斷了，現(xiàn)在還坡著呢，后來過的也不好，娶了個癡傻的媳婦，哎……也是可憐！”

我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又問，“你方才說她家老宅那邊不安生，可又是她大伯家又做了什么？”

“快別提了，她有個外孫女，叫禾寧，今年十三還是十四，我也記不得了，出落的可好了，去年我還見了，舉止樣貌皆是上乘，打小又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養(yǎng)的跟花兒似的，她大伯家的小孫子今年十七，十里八鄉(xiāng)數得著的混混，也不知怎么就見了禾寧一面，要死要活的非要娶，哼，也不看看禾家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德行，真是癡心妄想做美夢！就因為這，她夫家大伯成日里鬧騰，說是若不把禾寧嫁過來，他家就毀了她名聲，無賴的很！”

我聽得心頭一陣怒火，道，“只聽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柳老夫人愿意，也只是外祖母，做不了主，倒是誰給他的臉面，由得這么鬧？”

“這其中的緣由我就不知道了，想必是有什么把柄吧，我估摸著柳老夫人今個進宮是想為她外孫女求個恩典！”

這事也是怪，別說是外孫女，即便是親孫女也沒有奶奶直接做主的道理，她夫家大伯如此張狂，柳老夫人竟為這點事求到太后跟前，著實奇怪的很。

再是好奇那也是別人家的事，朝陽是個閑不住的，說說這個說說那個，倒像是個百事通。

朝陽說的沒錯，柳老夫人沒有留到晚上，申時初就走了。

“走了？”朝陽大喜，道，“快去把膳房準備好的梅花糕備上，我和皇嫂去陪皇祖母說說話。”

“公主還是晚些去吧！”如意姑姑面露難色，道。

“為何？”

“這……”

“快說啊，到底怎么回事？”朝陽催促。

“大長公主帶著兩位小姐進宮了，太后說乏了，這會她們還在長樂宮門口候著呢！”

“有這種事？”朝陽仿佛更高興了，手里的瓜子一扔，胡亂擦了擦手，拉著我道，“皇嫂快走，咱們去看看！”

我連忙摁住她，先對如意姑姑道，“謝姑姑提點，姑姑且忙吧！”

“皇嫂……”

“你這會去干什么？看熱鬧？忘了以前怎么和你說的了？”我道。

“我就去看看，又不打算做什么！”朝陽嘟著嘴反駁。

我斜眼看了她一眼，對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就她？看著玉慈吃癟能不嘲諷？呵呵，我不信。

“真的，要不咱們就遠遠的看一眼？”

“然后呢？當著她們的面進去？”

“哎呀，又不是我不讓她們進的！是皇祖母，不高興去找她老人家好了！”

“行了，看在你太子哥哥生辰的份上，咱們安生點，等著如意姑姑進來喚我們，可好？”我好言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