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男子告別了城府，一行人漫步在城里，穿行在熱鬧的人流中。

“我沒有感知到她。”其中一人淡淡地說道。

“會不會是她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跑了？”另一人在猜疑，他們日行千里，飛奔到這里，僅僅是因為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靈力。

“沒事，她藏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露了馬腳。我們已經知道了她不久之前來過這里，這就已經很足夠了。”灰袍男子淡然笑道。

他們竊竊私語，像是吐信的蛇。

馬車漫步在街道中央，城里人聲鼎沸，一旁的茶館傳來陣陣談笑聲，好不熱鬧。這時一旁突然閃出個人，站在了灰袍男子前方。

灰袍男子默默地盯著站在他們面前這個穿著樸素面容也樸素的青年，他站在人流中，默不出聲。

“敢問這位兄弟是有何事？”灰袍男子拱手行禮，他注意到了這位青年的腿腳似乎有些不利索。

既然要扮成普通人，那就徹底一點，他不介意跟凡人虛與委蛇。

“請問各位今晚有時間嗎？”青年繼續說道，沒給灰袍男子回答的時間，“如若各位晚上閑著，不如來清苑樓坐坐，今夜說不定是個月圓之日，恰逢林大人喜事，故邀各位前去做客。”

“哦？我們一行人不過游山玩水，與林大人素不相識……”

“唉，真煩！”青年打斷了他，撓了撓頭，“我好好說話吧，剛才可磕磣死我了，一個姓林的突然發了財，成了暴發戶想要炫富一番，就給了點好處讓我到處邀請老光棍和單身漢去青樓玩……話已經送到了，幾位去不去自己考慮一下吧，不過去了也沒什么壞事，反正那個姓林的請客，你們又不用給錢！”

灰袍男子一愣，啞然失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年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頭上頂著一個包，以那個大包的尺寸來看，像是被搟面杖給打的。

“我們真的要去那種地方嗎？”其中一個人皺眉，“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抓到她。”

“不用著急，”灰袍男子說道，“我已經布下了陣法，它會指引這股靈氣的來源，不過需要些時間啟動，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分散開來行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叫我們養精蓄銳，準備對付她。”另一個高個子慵懶地說道，“那我現在就可以走了是吧？”

灰袍男子點了點頭：“不過記得，午夜時分……就在清苑樓門前集合吧。”

***

郭黃揉著頭上的大包，暗自叫苦。

都怪那死酒鬼！偏說自己沒結婚是個單身漢子，掛著一副醉醺醺的臉湊了上來偏要去青樓。

這倒沒什么，反正林魚說了，人越多越好，最好能把清苑樓給擠爆！所以他也就沒多想就答應了，誰知這話卻被一旁沖出來的酒鬼的婆娘給聽去了，那婆娘五大三粗，臉上橫肉氣得發抖，“都是你們這些拉皮條的死狗，害得老娘柜子里的錢都被這死鬼拿去吃喝嫖賭啦！這日可怎么過啊！你這拉皮條的死狗……老娘咒你以后生兒子沒屁眼啊！”

應該是覺得罵人不夠解氣，所以橫著長肉的婆娘抄起一旁的搟面杖，趁著郭黃還沒從被罵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的功夫跳起來就是一棒……

一個一個宣傳，本來這是個笨方法，可是沒辦法啊！

就算郭黃寫了個條子貼告示上也沒人信啊，說不定去了之后沒人幫忙付錢最后還是得自己掏腰包……那得多坑啊！

所以郭黃走遍了大街小巷，茶樓酒樓，街坊領居……一時之間竟成了整個洛水城的婦女之敵，恨不得將他剝皮刮肉下油鍋，原本自家漢子就對那些青樓里的漂亮妹妹們心癢難耐，只不過身上沒有幾個錢……所以老婆們平常也懶得管，誰心里還沒有個夢中情人啊？

這次情況就不同了，有人請客，男人堆里簡直大狂歡啊!

于是婦女們嚴陣以待，對自家漢子三令五申，今夜不得出門，至于有沒有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郭黃嘆了口氣，依舊在城里大肆宣揚。于是一位姓林的大財主，要宴請……艷請各位“英雄好漢”的消息悄悄傳播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清苑樓。

胭脂打好的姑娘們百無聊賴的靠著被漆得火紅的木欄，談論著城里誰誰誰又離婚啦，誰誰誰家又生大胖小子啦，昨夜哪位有錢的客人給了哪位姑娘幾枚銀幣的小費……

她們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自愿賣身青樓的女子，因為拐賣兒童這件事也不過是從一年前才開始的，那些兒童秘密的受訓，等到合適的時機就會出現在清苑樓的門口，以一個走投無路的可憐形象“賣身”青樓。

所以到現在能夠進入青樓的那些孩子里，也不過區區數人。

“喂，打雜的，過來！”突然一個紫裙的姑娘叫住了一個正在賣力拖地的雜役。

“怎么啦怎么啦？”那雜役聽到吆喝聲趕緊屁顛屁顛的扔下拖把干了過來，“姑娘們有何吩咐啊？”

“沒什么，只是覺得無聊，叫你過來與我們談談話。”姑娘們笑道。

這是個今早剛來的小雜役，據說是外地流浪過來的小子，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長得倒是清秀，不過早上渾身臟兮兮的，像是餓倒在了清苑樓的門口。

管賬的婆婆看他可憐，于是就給了他頓飯吃，還給了他一份雜役的工作，雖說薪水不高，但總能填飽肚子。這小雜役不僅長得可愛，而且嘴是真甜，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姑娘們滿心歡喜。

這小雜役自然是林魚，他回到客棧，換上了昨夜的臟衣服，在黎明時分趁著還沒行人的時候躺在了清苑樓的門口。

要想制敵，首先得打探情報，經過他一上午加上午飯的功夫，他將整個清苑樓打聽得像是自家地盤一樣。

就連那些巡邏的人員的路線、替班時間都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了后院兒里的漂亮姑娘們誰最紅，誰被哪位有錢人包了，誰的活兒最好等等等等……白天青樓本來就沒什么生意，所以這些話題自然是姑娘們茶余飯后的不可或缺的話題和談資……除了某些她們不知道的事，其余的只要是她們知道的東西，林魚都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