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皎月獨(dú)舞，星河翩翩。

二人重踏上歸程，披染星海，披染晨霧。

…………

珅兒迷糊醒來，不知所以的翻轉(zhuǎn)著身子，這不安的動(dòng)靜很快引來了王誼。

珅兒見他便心悅，起身貼近他：“我們?cè)诟飭幔俊?

王誼坐于床榻邊，伸手摟住她的腰，替她省些力氣。

“是啊，你看，窗外的景色是不是與去年春日無異。”

珅兒看向外頭的爛漫之象，可是光線有些不對(duì)勁。

“什么時(shí)候啦？”

王誼低笑：“日頭都要再度落山啦，我差點(diǎn)叫御醫(yī)來。”

珅兒恍然羞窘。

“……這幾日抄經(jīng)太累啦，我多休息一會(huì)兒也不為過嘛。”

“還騙我，是不是前一晚又貪玩兒啦，睡至此時(shí)才醒，不會(huì)一夜未眠吧？”

珅兒知道自己晚睡的毛病瞞不住他，便依靠在他懷中膩了起來，轉(zhuǎn)轉(zhuǎn)眼睛：“你休息好了嗎？”

王誼饒過她。

“你看我臉上可有疲憊之色？”

珅兒握著他的胡須淺笑：“不見疲憊，唯有風(fēng)姿。”

王誼滿足的抱她入懷。

“母妃在宮中設(shè)宴，快梳洗一下吧。”

珅兒饜足起身，著衣梳洗染妝，入宮時(shí)天已生黃云。

…………

今日是難得的團(tuán)聚，不再有懷疑、猜忌、隔閡作祟，四年之久，李氏終可安心如意。

晚膳后，王誼受旨覲見皇帝，珅兒不能跟隨，就在宮中等候著。

直至月色濃烈，王誼的身影才從幽深曲徑中隱隱出現(xiàn)。

他見回廊下觀月的人，輕步從身后抱住她。

珅兒受驚，而后莞爾，回眸輕問：“你與大哥談的好嗎？”

王誼知道她在擔(dān)憂何事：“國事何來好或不好。”

珅兒明了他的意思，如今真可以放心啦。

“既是國事我就不問啦。”

王誼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看你這雙目炯神，此刻定是毫無睡意啦，走，我?guī)闳タ纯础剿龝?huì)兒哄你入睡也容易點(diǎn)兒。”

誘哄孩童一般的話令珅兒羞澀起身跟隨。

紓饒吩咐侍瀓與孚凝、禾翡禾鸴小心跟著二人，然后離開。

…………

“娘娘，駙馬已經(jīng)回來啦，公主眼下還沒什么睡意，駙馬正陪她游園呢。”

“這丫頭。”李氏輕嘆，“此后，但愿再無風(fēng)浪啦。”

“娘娘安心，經(jīng)這番波折，駙馬自是萬事以公主為重，公主對(duì)駙馬亦再無嫌隙。”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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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的熱鬧一日異于一日，這河清海晏之象很容易引染游覽之人的心緒。

“你該去國子監(jiān)的，怎么還在這兒陪我？”

王誼側(cè)眸：“怎么，才幾日就厭棄我啦？”

珅兒羞眸望向四周人群，用綾絹扇在他胸前拍了一下。

王誼笑：“這幾日空閑一些，就多陪你走走，從前浪費(fèi)的時(shí)光我想都補(bǔ)償給你。”

珅兒歡悅，悠悠前行。

“如今與那時(shí)可不相同，就算你偶有不在，我也不會(huì)怪你。”

王誼有意曲解這甜蜜之情，輕嘆：“看來我是可有可無啊……”

珅兒蹙眉扭頭：“你這壞人，偏與我作對(duì)。”

他挑眉：“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我亦親耳聽聞的。”

“你偏要聽見這些，就由你聽去吧。”

珅兒故意氣他，卻不想真將他惹急了。

“小——”

珅兒看著那朝自己抓來的手掌敏捷躲開，后羞說：“這可是街上，不許胡來。”

王誼看了眼四周，無奈嘆氣：“此處的確不適合打鬧，咱們不如先行回府……”

那眼色令珅兒立即羞澀退后一步。

“你再靠近我就要跑啦。”

微微懼色終令王誼失笑。

“這可真是罪過，一語玩笑就將你嚇成這樣，你可不許生氣，今夜我還想擁著你入……”

珅兒羞急，捂住他的嘴巴。

“不許胡言。”

王誼順勢牽握住她的手，“好。”然后帶她離開。

兩人游走于街市間，珅兒的疑惑與新奇他都能一一作答，仿佛是無所不知的，珅兒這才發(fā)覺，他懂的遠(yuǎn)不止書上的措辭。

游著游著，她漸被一人吸引，那正在登船的人……是衿若。

她意外于此刻的遇見，更不解她臉上的歡愉，難道……

衿若走上游船，轉(zhuǎn)身之際也看見了珅兒，多日未曾相見，她欣喜難掩，立即揮手呼喊：“珅兒！”

雖然隔得有些遠(yuǎn)，珅兒仍能聽得見這聲音的歡喜。稍后，她便在衿若身后看到了馮悉，便霎時(shí)明了了一切。替她開心之余也揮手示意……

那游船慢慢飄遠(yuǎn)，王誼也將她帶離。

“看你，這船都走遠(yuǎn)啦。”

“我是替她高興，你不知道今日的游湖對(duì)她有多難得。”

王誼莞爾，扭頭望著那片湖。

“這湖上的景致的確不錯(cuò)，改日也帶你去領(lǐng)略一番。”

“不去。”

珅兒馬上拒絕了這個(gè)的提議，將他的手掌也攥緊了許多。

“我最怕水啦，平時(shí)也就敢在岸邊待著，從不敢去船上的。”

王誼意外：“你怕水？”

她點(diǎn)頭：“從小就這樣。”

王誼意外，可慢慢就懂了，難怪她會(huì)有那樣一張神面。

“幸好我今日得知啦，這萬一哪日興起再嚇著你可怎么好？”

這話雖是擔(dān)憂，珅兒分明瞧見了他眼里的一抹狡黠，怎么看都跟這關(guān)心不相符。

“我怎么覺得你在竊喜呢？”

“又胡言，我是你的夫君，你卻將我臆測成小人？”

珅兒無意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那可不好說，從前我沒少難為你，誰知你哪日會(huì)不會(huì)以此為難我呀？”

這份擔(dān)憂讓王誼哭笑不得，但也深知她無理取鬧的脾氣一出現(xiàn)，自己是如何都敵不過的。稍動(dòng)心思，就有了好主意。

他微搖折扇，看了眼大好的日頭：“既然你如此不安，不如從今日起，我每日都帶你去湖上轉(zhuǎn)轉(zhuǎn)。直到你不再懼水那日，豈不一舉兩得？”

他牽起珅兒就要返回去……

“欸……”

珅兒因他的話頃刻間沒了底氣，趕緊討好似的抱緊他的手臂，難掩委屈：“你還說我小人之腹，你才是口是心非呢，這就露出真面目啦。”

王誼闔上折扇，無辜的很。

“我怎會(huì)是口是心非？這可全都是為你所想。”

他正色的模樣逗的珅兒失笑，如耍賴一般拽著他的手臂不肯撒手，還直搖頭：“反正我是不去我不去……”

見她這般扭捏可憐的模樣，王誼的笑容終是無法掩藏。

“不去便不去吧，今后再有懷疑我的心思，可不會(huì)像今日這般輕饒你。”

她彎著嘴角跟著他的腳步，雙眸留戀著他的側(cè)顏，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熱鬧的街市已走遠(yuǎn)，岸上的風(fēng)景清雅幽靜。

“你覺得我們的相遇平常嗎？”

“平常？”

珅兒思索著：“你看衿若，為了馮悉想到了以魚傳情，我只聽她說了幾句，也能想到那日湖上的一番奇景。

還有姑姑，她與那傅聲聞琴生情，頗有幾分鳳求凰的意境……”

王誼掩去了傅聲二字對(duì)他的激怒，輕言回答她：“你我離離合合多回，都能在青花初繁時(shí)節(jié)相遇，如此天緣是古今難尋，無人可擬的。”

珅兒神游著，良久眉眼間才淺淺流出笑意。

“是啊，那日我見滿枝花芽，也想起了初遇的光景，才去信要你歸還的。”

看她茫然的眸色，王誼突生一股心疼：“今后不會(huì)再讓你在繁花中一人啦。”

這承諾令珅兒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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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屋里火燭燃情，紅幔嫵心。

屋里一切還與洞房之夜無異，不知不覺已過一載。鼻尖撫摸著的曖昧親嬈之味，宛若今日才生。

王誼沐浴歸來，珅兒看見他后小心側(cè)過身，悄悄將褻褲放至膝下。

禾翡起身行禮，徑自退開了一些。

王誼在床榻邊坐下，揭開她放下的褻褲，那青紫比昨日淺了些。

“這幾日都睡在我懷里，剛才怎么一見我就躲開啦。”

珅兒眸角含著羞怯。

“才沒有呢。”

“還說沒有，此刻都不敢看我啦。”

珅兒被激中心事，忽地抬眸，他已拿過禾翡錦盤里的藥擦，親自給她擦藥。

“這傷……”

“拜壽居然換來罰跪，真是聞所未聞。”

珅兒好奇，“你知道？”

“昨日是我給你上的藥，是你睡得太熟，都未曾發(fā)覺。”

珅兒看了眼禾鸴禾翡，肯定這倆丫頭多嘴。

“受了傷一直瞞著我，還敢看別人。”

珅兒知道又惹他不悅啦：“我還受著傷呢，你就算要訓(xùn)斥我，也等我傷好了吧。”

“我何時(shí)要訓(xùn)斥你，只是心疼，我要你好好的，今后一點(diǎn)傷都不許受……”

珅兒不明他突然的嚴(yán)肅，等他將藥擦放回去便貼近他脖頸。

“只是一點(diǎn)小傷……”

卻不見王誼的神色更陰重，忽地伸手去解她的外衫。

這一舉驚得珅兒立即后撤了身子，下意識(shí)的抓住他的手，眉眼之間盡是防備。

王誼被阻攔后臉色更加肅墨，珅兒本就慌啦，又被那冰寒的眸色嚇到，心怦怦跳的急促。他已是自己的駙馬，自己還這樣……也許不該。

盡管很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松開了手。

王誼等她松手后，繼續(xù)解著她的衣帶。

他手心的溫?zé)嶙尗|兒直覺不像是常人所有的，直到衣襟敞開，露出貼身的白色錦絲褻衣，白絲繡制的紋樣在燭火下隱隱浮現(xiàn)。

她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duì)，雙手緊緊抓著錦被……卻見王誼欲將手從她褻衣底下鉆入。

她再也無法故作鎮(zhèn)定，立即伸手去攔——

“別動(dòng)。”

這聲低吼讓她受驚而止，可那手掌心實(shí)在太過熾燙，她無法當(dāng)作不在，更無法靜心接受。

房內(nèi)燭火燃的熱烈，那雙寬厚手掌卻只輕輕覆在她的肚子上，再無移動(dòng)。

她大著膽子抬起眼眸……卻只見王誼滿面愧色。

“這傷疤如此清晰，恐怕會(huì)跟你一生。”

珅兒慌亂的心因這話而稍稍平復(fù)，只是說起話來仍有些輕顫。

“都愈合這么多年啦，早就對(duì)我沒有傷害啦。”

“我問過御醫(yī)，這傷傷你至深，恐怕此生都難恢復(fù)。”

珅兒眼中浮起溫暈，低頭無力埋在他胸前，忽有了委屈。

“你也不是今日才見這傷疤，這擔(dān)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誼忽地將她從懷里撈出，憂心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