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這么說，譚若飛眼里還是有收不住的落寞。大概是被吹捧吹得太久了，以至于被顧光生這樣子對待告白的自己會有一種莫名的悲愴。

醒醒啊喂，要碰一男的突然在樓道口堵你說要告白，你會是什么反應？顧光生不上去給你一拳就已經(jīng)很美好了。

也行吧，這么說還有點道理。顧光生沒喝水導致嗓子干澀，有著微微的沙啞。他對著鏡子的自己說：“飛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然后在群里跟阿澤比了個“ok”的字樣，算是任務完成了。

——

第二次排練仍約在下午傍晚放學的時候，還是原來的老地方。

謝澤提前到場，讓一群人買了飲料

林笙南到時對謝澤的印象改觀了不少，路人的話果然不可信，都是添油加醋主觀臆想的結晶。

木燁剛好輪到值日，稍微晚了一點，謝澤特意給她留了一杯抹茶。

“趁熱喝。”謝澤把袋子里的奶茶遞過去。

“謝謝。”

嘖，又說謝謝。謝澤挑眉。

抹茶控受不住這誘惑，喝了一口，斯國一~簡直是人間美味。

謝澤趁著木燁專注于奶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時至深秋，天氣轉冷，尤其是傍晚，木燁只穿了件鵝黃色的薄針織衫套在校服外，露出一段細白的手臂。

顧光生見人員到齊了，招呼著大家：“排練吧。”

其他人此起彼伏地應著，除了旁邊的譚若飛。

可惡，怎么可以表現(xiàn)得那么無動于衷！若無其事的樣子太招惹人了。

顧光生盡可能地不跟譚若飛有眼神交流，在一旁戲謔地看著這一幕的謝澤不得不在心里感慨，這顧光生的心理素質可真好。

木燁站在空地里對著玻璃做舒展運動，舒展下筋骨，又抓起頭發(fā)攏成一束扎起來，顯得精神。

“有點歪了。”謝澤指著頭。

“什么？”

“這里，歪了一點。”他湊近點，把木燁剛才粗略扎得有點偏斜的馬尾辮正了正。

“謝謝。”木燁今天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個“謝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自己怎么會這么拘謹。

“真謝我就來點實際的。”謝澤面無表情，但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反而越發(fā)地細致。

許久，他問了一句：“你頭發(fā)什么時候洗的？”

“下……下午，有味道嗎？”

“專程洗的？”

“……”才不是！唔，一小部分原因吧，就一小部分而已！

木燁覺得心思被暴露了，有些小難堪，雙手無意識地捏緊了袖口。半晌，一只大手突然覆蓋上來，松開了她的動作。

“不用太緊張，味道很好聞。”謝澤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量對她低語道。

只消一句話，便如風涌進木燁心臟，將她輾轉百回的心事鼓脹如帆。

“排練吧。”謝澤輕輕地將她的手抬高，做出一個標準的起勢動作。

另一邊的顧光生看似淡定，但自排練開始后，他就接連跳錯幾個動作，踩臟了林笙南的鞋子。

“還好嗎，班長？”她擔心地抬頭看了一眼。

“抱歉。”顧光生沉默半晌，開口時聽得出淡淡的疲憊感，“昨晚沒有休息好。”

毫不夸張地說，這幾天他都輾轉難眠睡不著。

林笙南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旁邊另一隊伍給打斷了。

“你這是什么爛舞步？二十個拍子你踩了我五下？？？”王宇痛心疾首地沖著簡妍哀嚎道。

簡妍雖然也不好意思，但是嘴上還是得理不饒人：“不就踩了一下你AJ嘛。”

“豈止是AJ那么簡單，這可是空軍！”天知道他為了讓他哥買這雙鞋花了多少精力和時間學習沖上紅榜，哪里能用兩個字母來衡量。

譚若飛一聽AJ，順口而出網(wǎng)上一段子：“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吻你嗎？”

簡妍沒忍住，沖天翻了個大白眼：“好了好了，那我跪舔行了吧，跪著擦干凈。”

無心插柳柳成蔭。

話放在這語境也算正常，但王宇聽到時還是不自覺聯(lián)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瞬間蔫巴兼口吃：“這……這倒不用。”

簡妍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有多歪樓，一掌揮拍到王宇臂上：“滾過來，整天沒個正經(jīng)的樣！”

“啊！大哥求你溫柔點好嗎？痛！”王宇吃痛地摸著自己的手臂。

“少廢話，站好！”簡妍見其他人眼神都飄過來了，沒好氣地說，臉上是又羞又熱。

王宇見簡妍這般模樣，也噤聲了，乖乖地站過去配合她的動作。

王宇覺得，這簡妍真的太狡猾了，像春雨潤物細無聲，牽勾著他的喜怒哀樂。

另一邊譚若飛顯得神色懨懨然。剛才無心接了王宇簡妍那一對的話時，顧光生也看了自己一眼，但在自己回看過去時，又立馬移開了視線。

這算個什么事兒！？

如果按謝澤的要求，只是告白一下，讓他在排練的時候不敢太造次拘謹一點，不敢找機會跟木燁搭話就行了。可眼下自己怎么就淪陷了呢？還備受影響。

一定是那天他琥珀般瞳孔的惹的禍，自己才會在剎那之間鬼迷心竅著了魔。

傍晚斜陽往教學樓淺淺地涂色，碎光瑩瑩，折射在一群青春明亮的高中生身上。

休息的時候，顧光生站在檐下，又忍不住觀察了一眼幾步之外臉色憔悴的譚若飛。他將校服脫下，露出里面軍綠色的毛衣，整個人的輪廓被襯得柔軟。

林笙南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最后一咬唇雙手捧著一塊巧克力給顧光生，如果留點心，還能看她指尖有微微的顫抖。

“巧克力嗎？”顧光生收回視線。他習慣性地站得筆直，給人一種凜然正氣的感覺。

“嗯，補充點能量。”林笙南

顧光生邊說“好”邊從她手中接過去。

顧光生在旁恨恨地揪著光禿禿樹枝上僅存的幾片葉子。

付文靜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顧光生，渾身的檸檬酸氣都已經(jīng)飽滿四溢，就連他周邊的空氣都彌漫著酸味。

“喜歡TA？”付文靜直指著顧光生的方向，但并沒有指出是誰，因為她也不知道。

這一兩次接觸下來她覺得譚若飛好相處，偶爾一兩句段子活活把他們印象中的校霸人設給搞崩塌了。

譚若飛沉默到底，但他眼底的短促終究被付文靜一覽無余。

付文靜知道自己猜中了，無奈地聳聳肩。

這凜還沒將至呢，怎么個個春天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