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吊兒郎當地走進會客廳的蘭思洛，施佩爾公爵和他的侍衛們一臉狐疑。

剛才，他們隱約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似乎蘭思洛在和什么人爭吵。

可這伯爵府里也沒有別人啊……

“你干什么去了？”公爵問。

“沒啥，去上了個廁所。”蘭思洛嘻嘻一笑。

鬼才信呢。公爵暗哼了一聲——誰上廁所還帶吵架的？

公爵走上前，關上會客廳的門，借機看了看外面的走廊。

——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沒有。

“伯爵先生，怎么樣，”蘭思洛微笑著打斷了公爵的思索，“我們的任務這就算完成了吧？”

公爵點點頭，說道：“是的，如果不出意外，貴族陣營的家伙們看見這幾柄卡梅倫的匕首，一定會把今天慘案的罪責推到教會身上！通過卡梅倫，教會想必也能猜到是我做的，但他們沒有證據、不足為憑！今天的計劃，算是基本成功了。”

“今天能成功，多虧了蘭思洛先生啊。”公爵手下的幻術師笑道。

蘭思洛又打量了對方一眼——這幻術師是個大約二十左右的男子，黑發白膚，英俊非凡，和他自己一樣都算是東方人的容貌。

“是的，”公爵點頭道，“剩下的事情我們處理就好，蘭思洛你不必在這里陪著我們，以后如果有別的委托，我還會派人找你的。至于你的酬金——”

施佩爾公爵拍拍手，他的手下就不知從哪里，搬過來了一只看起來頗為沉重的木箱。

蘭思洛上前打開箱蓋，滿箱子亮閃閃的金幣，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今天多蒙你幫助，我又在原先商量好的價格上加了點，整整一萬枚金幣，請笑納！”施佩爾公爵沖蘭思洛擠了擠眼睛。

一萬枚？這么多？蘭思洛驚訝地看了施佩爾一眼。

就連待在蘭思洛體內一直不說話的血魂巴塞洛繆，都忍不住在他腦海里感嘆了一句：“這貴族老爺出手夠闊綽，我喜歡！”

有錢不收是傻瓜。蘭思洛把手放在箱蓋上，指上的空間戒指光芒一閃，碩大的錢箱就被吸納了進去。

回去該讓愛麗絲找個大點的存錢處了。蘭思洛美滋滋地想道。

“那么，公爵大人，我就告辭了，來日有緣再見！”蘭思洛也懶得在這種滿是血腥氣的是非之地多待，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客廳。

公爵點點頭，望著蘭思洛離開房間。

“真是個充滿秘密的家伙啊。”等蘭思洛走遠了，幻術師咂咂嘴，笑道，“是不是回頭該讓人查查他的底細？”

施佩爾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秘密，是一種保護色——對他是這樣，對我們也是。”公爵苦笑著答道，“我們就算查出了這個蘭思洛的秘密又怎樣？要么他是個廢柴，我們只能收獲失望；要么他是個天才，我們的調查舉動只會將他激怒……就這樣吧，我不管他戴著幾層面具，只要他能為我出力，那就足夠了。”

“公爵大人，這種浪漫主義作風，還真不像您啊！”幻術師調侃道，“您不是一向精明謹慎、號稱要把所有信息都搜集到手嗎？”

施佩爾公爵背著手，低頭沉默良久，輕聲道：“若是現實沒有那么艱難，又有誰愿意做浪漫主義者！”

幻術師跟隨施佩爾公爵日久，自然理解公爵的煩惱，便沒有說話，只是同情地看著公爵道：

“不管怎樣，這次的麻煩事可算是結束了。”

“結束？”公爵帶著一絲笑意，瞇眼望向了幻術師，“不，我親愛的拉莫斯先生，這才是開始呢。”

已是黃昏。夕陽金黃色的的光線透過窗子，照射在云克頓伯爵府的地面上。夕陽的金色與鮮血的紅色交雜在一起，顯得既華麗又刺眼，讓垂垂老矣的施佩爾公爵不經意間想起，五十年前，自己輝煌的少年歲月。

……

……

……

帝都。地下教會。圣騎士訓練場。

身為教會十大白金騎士首座的“雷霆之手”萊克辛頓，面帶不善地看著自己面前低頭跪成一排的圣騎士隊長們。

在他的身旁，教會在帝都的最高首腦、鳶尾花區總牧首似乎也感染了萊克辛頓大人的壞心情，惡狠狠地盯著這些圣騎士手下。

“都多少天了！”萊克辛頓吼道，“我要你們找的虛空入侵者，連影子都沒有？”

“啟稟白金騎士大人！”一個圣騎士隊長拼命磕著頭，“我們已經有線索了，只要在給我們……”

“去你的！”白金騎士萊克辛頓啐了一口，“你們當我不知道，你們是在編謊話敷衍我？”

“萊克辛頓大人請息怒。”總牧首在一旁陰惻惻地煽風點火，“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圣騎士們，辦事的效率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找不到小小的虛空入侵者，倒也情有可原。”

聽見總牧首語帶譏諷，跪著的圣騎士們嚇得臉都綠了。

“你們看看！”萊克辛頓拍著手怒吼道，“我們圣騎士都讓人家總牧首大人看扁了！之前去安塔·奧維爾圍捕虛空入侵者的時候，不是你們在路上磨磨蹭蹭半天不到，又怎么會讓先到一步的霍倫芬小隊獨木難支、被虛空入侵者殺掉？現在，到了給霍倫芬報仇的時候，你們就一點記性也不長？”

圣騎士隊長們被罵得瑟瑟發抖、面有愧色——只不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我們圣騎士為圣神效力，最重要的就是全力以赴！”萊克辛頓猛力跺著腳，“人和野獸的區別是什么？人知道恥辱！你們要知恥啊！我問你們，你們是不是人？”

“是！”圣騎士隊長們急忙答道。

“那就給我加把勁！”萊克辛頓氣急敗壞地吼道，“給我盡快把虛空入侵者找出來，給總牧首大人一個交代！”

“報告白金騎士大人，之前我聽人說，鄧肯隊長他們小隊好像在蔦蘿大區發現了什么線索！”一個圣騎士隊長大聲向萊克辛頓報告。

鄧肯？萊克辛頓把詢問的目光投向這位資深圣騎士。

“回稟白金騎士大人，”白銀騎士鄧肯平靜答道，隱藏起了自己眼中的一絲精光，“之前是弄錯了，后來我帶隊查明，我們發現的是一個小盜賊，而不是虛空入侵者。”

“小賊和虛空入侵者你們也能弄混？”萊克辛頓罵道，“老子恨不得——”

“行啦行啦！”總牧首冷冷地打斷了萊克辛頓的罵街，“你們努力干活就好。暗影教會的那群邪教狗似乎也知道了虛空入侵者的事，這些天不大安分；就連鱷魚幫的那些蠢貨，也在趁著我們沒空，到處找事！都給我記住了，帝都的治安搞不好，沒有人能好過！”

“是！”圣騎士隊長們答應道。

總牧首哼了一聲，還欲再說，卻見一個牧師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萊克辛頓在一旁默默審視著總牧首陰晴不定的臉色。

“萊克辛頓大人，今天就到這吧。”總牧首沖萊克辛頓點點頭，“卡梅倫好像發現了什么事情，是和云克頓那個混蛋和施佩爾那老狐貍有關的，我去處理一下。”

“您慢走。”萊克辛頓目送著總牧首大搖大擺地離開圣騎士訓練場。

總牧首一走，他之前氣急敗壞的面容，就立刻緩和了下來。

“都起來吧，跪慣了怎么的？”萊克辛頓招呼跪著的圣騎士隊長們。

圣騎士們嘟囔著沖白金騎士大人道了謝，撣著膝蓋上的土，從地上一個個爬起身來。

“行了，總牧首的話，你們聽聽就行了，咱們圣騎士自己的任務，不用管他們這些牧師的意見。”萊克辛頓對手下們說道，溫和的態度和剛才判若兩人，“繼續按照計劃搜查虛空入侵者，一旦有發現就立刻跟我報告。過兩天，我會親自帶你們掃蕩一下暗影教會，好給總牧首他們交個差。”

圣騎士們都點頭同意。

“鄧肯！”萊克辛頓叫住了自己的得意手下。

“在！”鄧肯心中一凜。

“你真的沒發現虛空入侵者？”萊克辛頓問。

“報告大人，真的沒有！”鄧肯大聲答道。

萊克辛頓點點頭，揮手解散了圣騎士們，自己則望著訓練場的黃土地面，若有所思地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