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樓斗劍耗時甚久,宣布結(jié)果后還未過多久,初陽便已升起,隨之而來的便是第五日的法會——幽墟斗法。
在道袍老者的帶領(lǐng)下,一眾修士趕至昆侖道法峰,來到一處幽暗無光的幽墟之前。
這一日的斗法,沒了白慕,結(jié)果已被極天宮內(nèi)定,所有人皆是心知肚明,但卻仍有修士選擇參加斗法,不為獎勵,只為從斗法之中有所領(lǐng)悟,破開那困擾自己多年的桎梏。
而那極天宮的元神老怪自從離去之后,到此還未現(xiàn)身。
楊瀾也從一眾元神老怪的行列之中消失,不知去了何處。
……
與此同時
主峰之巔,那處亭廊之中。
易塵一身白衣,孑然一身,孤立亭廊之中,瞭望那云霧翻騰的云海。
望著云海中結(jié)伴而行的仙鶴,易塵明眸之中浮現(xiàn)一絲向往,以及深深的悲涼。
“哎……”
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易塵低下雙眉,疲倦之意攀上眉頭。
恨意浮上心頭,易塵恨自己,恨老天,為什么?為什么自己的身世如此悲慘?為什么自己不是妖?為什么自己不是人?為什么自己是一名半妖?一個被兩族皆視為異類的半妖……
易塵在想,自己若是沒有修為,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該多好?
至少,自己可以體會一番從未有過的親情,至少自己可以見一面從未見過的父母。
為了這平凡的一切,易塵愿意付出一切。
可,這只是一種奢望,罷了。
指甲嵌入掌心,滲出殷紅的鮮血……
忽而,天邊劃過一道流光,一個熟悉的氣息出現(xiàn)在易塵身后。
“易塵和極天宮已經(jīng)再無瓜葛,為何還要尋我?!”
易塵釋開右拳,頭也不回,便知來人是誰——那名參加昆侖法會的極天宮元神老怪。
極天宮元神老怪雙目微冷,閃過一絲不愿,想到之前的飛劍傳書,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躬身行禮,道:“少主,宮主喚你回去?!?
“我不是什么少主!”
易塵頓生怒意,轉(zhuǎn)身怒視極天宮元神老怪,道:“我只是一個舉世唾棄的半妖!一個散修!我也不會回去!”
極天宮元神老怪強(qiáng)忍怒意,道:“少主莫要激動,宮主此番呼喚少主,是有要事,是關(guān)于少主的身世?!?
“什么?!”
易塵神色瞬變,露出激動之色,上前一步,道:“我的身世?!我父母沒死?快告訴我!是不是?!先前你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我父母沒死!”
見易塵如此激動,極天宮元神老怪皺了皺眉,漠然出言,打碎易塵的幻想,道:“少主,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順變?!?
“呵……呵呵……”
易塵恍若失神,回退數(shù)步,身形不穩(wěn),幾欲摔倒,口中念念有詞,道:“又有何用?都死了,只剩易塵一人,我的身世又有何用?呵……”
“少主!”
極天宮元神老怪眼中閃過不耐,道:“宮主有言,少主并非孤身一人,少主還有一位親生長姐。”
“什么?!”
絕望邊緣的易塵終于抓住了一絲希望,目光漸漸有神,道:“姐姐?姐姐!我易塵……真的還有親人?!”
極天宮元神老怪鄭重點(diǎn)頭,道:“此為宮主所言,千真萬確!”
“哈……哈哈!”
易塵仰天大笑,張開雙臂,好似擁抱世界,好似敞開心懷,迎接現(xiàn)實(shí)。
“姐姐!易塵尋你來了!”
長嘯一聲,易塵踏劍破空,直奔極天宮而去。
……
南極至極
海域一望無垠,景色絕美,卻是一出毫無生機(jī)可言的絕地,因?yàn)檫@里靈氣激蕩,宛若實(shí)質(zhì),但卻蘊(yùn)含著直通無底深海的巨大扭曲之力,可以撕碎一切,周遭的空間更是無時無刻皆在扭曲。
這里,便是南海之眼。
此刻,遠(yuǎn)遠(yuǎn)望去,卻見三個好似螞蟻一般身影懸立在巨大的海眼之上,此三人能夠抵御海眼的扭曲之力,修為足以堪稱絕世。
三人之中,一人身著黃色道服,是為當(dāng)代正一道天師圣主,同時也是張清玄的師父,名曰張忘之。
又有一名白衣老者,是為蜀山劍修,李御風(fēng)口中的師尊,名為李臨淵。
最后一人,一身簡樸道服,手持拂塵,觀其面貌,卻是昆侖宮神算子——梁灝。
“咳咳!”
張忘之忽而干咳兩聲,掐指一算,看向李臨淵,輕笑道:“劍神兄,再過一日,昆侖法會便至第六日,到時爭奪劍神名號,你頂著昆侖劍神的名號,豈能不去赴會?”
李臨淵瞥了一眼張忘之,道:“劍神二字,不過虛名而已,老夫允他便是,到時你,眼下此地封印將崩,封印之物若是出世,定是一場大劫,張?zhí)鞄熯€能笑得出來?”
說罷,李臨淵取出一柄傳書飛劍,以神念烙下訊息,捏動法訣,將其送出,方向正是昆侖宮。
“何以笑不出來?”
張忘之淡然撫須,道:“生之何歡,死亦何懼?一切都有定數(shù),此為天命,任由你我掙扎,不過仍在天命之中?!?
說著,張忘之又看了一眼梁灝,笑道:“梁兄,此事你最清楚,你來給劍神開導(dǎo)開導(dǎo)?!?
“好了?!?
梁灝抬手示意二人禁聲,拂塵一動,海水翻騰,密密麻麻的神異銘文隨之浮現(xiàn),而那銘文之下,卻是封印著一個巨大無比,且又栩栩如生的石像。
只見石像人首龍身,無爪無腿,雙目緊閉,卻又散發(fā)著無盡的威壓,好似其只需睜開眼睛,便能崩壞日月一般。
石像巨大龐然,狀若盤龍,凝神望去,卻是只見其首,不見其尾,其身上的每一片鱗片都有丈余長寬,若是伸展開來,恐怕能夠橫跨整個南荒!
“這就是……燭龍!”
李臨淵面色凝重,深深地望著海眼中的石像,道:“陣法還能堅持多久?!”
梁灝伸出三個手指,道:“三年,三月,三日,亦或者只剩三息?!?
張忘之聞言搖頭輕笑,卻是沒有當(dāng)真,道:“梁兄說話甚是有趣?!?
“呵?!?
梁灝輕笑搖頭,一揮拂塵,海水兩分而來,露出全部的封印大陣,卻見九成的銘文已是虛實(shí)不定,幾近于無,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呃——”
張忘之見此不禁一愣,心神一驚,道:“這封印,跟沒有有什么區(qū)別?”
轟隆隆——
似乎在響應(yīng)張忘之的言語,原本毫無生息石像猛然一動,陣法忽而震蕩開來,銘文瞬間熄滅大半,一時之間海水倒卷,扭曲之力猛增,三人身影不斷下墜,眼見便要落入海眼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