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下午，被摧毀的小巷，被屠戮的貧民窟，還有一個憤怒的怪物。

死去同伴的慘相似乎是“死鹿”卡巴這樣的殺戮頗多的戰爭小子也感受到了一絲寒冷，整個房間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男人就這樣看著入侵者慢慢的走進來，蹲下來仔細的檢查老人的傷勢，老杰克斷手處的傷口仍舊還流著血。作為一個有基本救護知識的現代都市人，劉鑫明很清楚，如果再晚一會，他做什么都晚了。

緊緊咬著牙，用手捏住老人僅剩的手腕，用力捏緊，用自己超群的力道代替捆扎帶，幾乎一瞬間，血流便被止住，老人昏迷中的呼吸也變得平緩許多，接下來只要不再受傷，生命絕不會有什么危險。

高大的身影緩緩的站起身，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扭曲變形的五官，像是膨脹過度的氣球，除了眼睛里熊熊燃燒的火焰，整個臉上完全已經看不出什么完整的五官。

“一個個來吧..。”

沒有波瀾的語氣，蘊含著能夠毀滅一顆星球的憤怒。

曾經的“獵物、一步步上前，自以為是獵人的人們此時就好像砧板上的生肉，沒有反抗的想法，因為肉怎么能反抗屠夫呢。卡巴和他的親衛隊幾十年來殺戮無數，身后的血債可以組成一條淺淺的溪流。但是啊，在真正的憤怒燃燒的魔王面前，他們只是弱小的蟲子，和其他弱小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那張可怕的面孔對準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戰爭小子，他是那樣的強壯，在對抗兄弟會一個人殺進兄弟會的一處營地，當其他人趕到只發現他在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上痛飲，背后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你！參與了這一切吧？那個人類小女孩呢？交出來！”

舌頭打結，血液凝固，顫抖的手抓不住自己的槍，許久，他都沒有能說出一個字。

魔王的耐心是有限的，特別是現在。隨手一揮，男人有一半以上的身體被均勻涂在了破舊的小屋的墻上，凄慘的嚎叫是如此熟悉，竟然和那些被他鄙視為“懦夫”的拾荒者別無二致。

第一個例子出現，似乎終于喚醒了眾人恐懼的極致。要知道人類這種生物，悲傷的極致就是瘋狂，恐懼的極致就是憤怒。此時，同伴受到的殘酷結局和凄慘的臨死哭嚎終于讓卡巴和親衛隊其他人突破了恐懼的極限。

“啊啊啊啊啊啊！”

嘶啞的不似人聲的嘶嚎伴隨著十幾條槍的瘋狂開火，一瞬間，魔王被硝煙淹沒，一動不動，任由幾百發子彈向自己掃射過來，僅僅是稍微挪動了一下確保自己完全擋住了身后的老人。

“咔噠——”此起彼伏的空彈聲如同預告眾人的死亡，一個，兩個，短短的一個呼吸之間，只剩下卡巴還完整的站在原地，他親衛隊現在真的是在“貼身”保護他了以近乎流體的形式。

卡巴現在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手中的槍摔落在地上，整個人再也支持不了自己的重量頹然坐到骯臟的，充滿血污的地面上。

那個惡魔就這樣蹲在他面前，他決定什么都不再承擔，一切都是假的。在真正的恐怖面前，不管是自己，還是老喬都像是在過家家的幼兒，低劣而且可笑。

“那個小女孩在哪？”同樣的問題，幾十秒前被問到這個問題的那個身子已經終于結束了痛苦的掙扎，永遠落入死亡的冰冷中。卡巴已經放棄了，他不想在死亡之神面前有任何隱瞞。

“老大讓我們把小女孩帶到堡壘去，老頭只要能說出那個西格瑪人在哪我們怎么處理都行。”

盯著那兩團燃燒的火焰，卡巴無所謂的笑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其實是沒必要的啊，西格瑪人，我們應該早知道，對于你們這些存在我們又算什么呢。”

轉身背上老人，魔王丟下坐在地上的卡巴走出了門。妹妹必須要救出來，既然老喬沒有讓這些人傷害賽麗亞，那她肯定還是有用。當然不排除這個用處就是逼自己就范，但是即使那樣，對于魔王來說，不應該是對于劉鑫明來說也是好消息。妹妹還活著，至少在她達到老喬的目的之前會一直好好的活著。現在他必須把老杰克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已經不再相信這破爛的貧民窟，他想到了一個好地方，老喬不太可能在自己出現的情況下還帶著人沖擊那里。他就這樣，大踏步的走出了已經變成廢墟的“家”。

卡巴哆哆嗦嗦的摸出來一根煙，緩緩的點燃，試了很多次才成功叼在嘴里，聽著遠去的腳步聲，笑的是那樣的凄慘。

他的眼睛已經什么也看不見了，只有兩團火焰，在眼前跳動著，在那火苗里，是他曾經做過的一切，在不斷的重復播放，每一項他對別人的傷害，都給現在的他帶來等量的疼痛，但是僅僅是疼痛而已。

他一生傷害的太多了，他必須全部還完才能離開，這是魔王的“命令”。卡巴現在的意識中四肢被解離，口鼻被封死，流血，窒息，無盡的痛苦，而他的肉體得不到解脫，他無法昏迷，那太奢侈了。

“到底，大人物們真是記仇啊..老鼠果然最后還只是老鼠。”

到底是在什么心態說出這樣的話呢，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一個背叛出賣了所有人的殘酷靈魂，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一絲絲的凈化，直到他的肉體腐朽，才能結束。

當滿臉鮮血的老人被自己最近的“老主顧”背進來的時候，游商屬實嚇了一跳。當時他剛剛準備關門，結果就看到了兩個渾身血跡的人沖進了房間。

把傷者扶到床上，游商肥胖的肩膀被魔王一把按住了。那跳動著的火焰暫時性的熄滅，那一如既往的藍色眼睛似乎含著淚水。

什么也沒說，游商點了點頭。作為他這樣一個人，很清楚今天都發生了什么，也知道這個強大的西格瑪人要干些什么。他能做的不多，但是他知道自己為了以后絕不能得罪這個人，他有種預感，這一次，老喬可沒有那么容易甩脫這個追命鬼。

魔王轉身出門，游商肥胖的身軀重新坐回了自己那從東方淘來的紅木“太師椅”看著天空越積越多的云彩，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誰交代著什么

“要變天了，回趟家吧。”

身后，陰影里一個瘦小的黑衣男人鞠了一躬，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看都沒有看那個男人，游商仿佛事不關己般，仍舊看著天邊的烏云，但是嘴角卻不自覺的扯出來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