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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天來了

  • 邊地疏紅
  • 太渭
  • 2547字
  • 2019-02-28 23:34:57

陳默從486醫院回到C團有一段時間了。

經過幾個月的治療休養,他的身體恢復得不錯,腿上的傷接近痊愈。走起路來雖不靈便,但已經用不著拐杖。

工作上的事,同事們都體諒他、關照他。侯順主任建議他探親休假。

陳默不愿意。他受傷的事一直瞞著老家的父母,他必須等身體完全恢復之后,才能回家探親。

作為軍事記者,深入新聞現場采訪暫時還做不了。戰士通訊員寫的稿子,他會幫助修改。政治處的重要文字材料,他也會參與討論。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從指縫中溜走了。

……

那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周末,西風呼啦啦刮了整整一夜。

早晨,陳默打開窗子,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塵土味。一場毫無征兆的沙塵暴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而至。

微小的沙塵從門縫中、窗縫里擠進來,落在桌面上,落在被子上,落在掛著的軍裝上,甚至連人的牙齒縫隙中,似乎也塞滿了沙粒。

太陽知難而退,遠遠地躲到沙塵后面去了。室外的能見度很低,氣溫也降了,出門的人都戴上了頭巾、帽子和口罩。

每年的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西域南部總要來幾次沙塵暴,這已經成了固定模式。

老天爺執意如此,無非是想告訴人們,不要忘記這兒畢竟是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緣。

冬天,就以這么一場突出其來的沙塵暴拉開了序幕。

當地人管沙塵暴天氣叫“下土”,是相對于“下雨”而言的,其實很形象。人們在戶外走一圈,衣服上會落下斑斑點點的微塵堆或者泥巴點。

如果沒有風,沒有雨,黃沙和灰塵會在空氣中持續兩三天。有幾句童謠說得非常真切:西域人民真辛苦,一天要吃二兩土,白天不夠吃,晚上接著補。

這樣的天氣如果不是出現在周末,那么從訓練場回來的每個戰士,都會變成“兵馬俑”。

幸好,這場沙塵暴是在周五晚上降臨的,戰士們不用在黃沙彌漫的空氣中訓練。

陳默走出那間小小的宿舍,步履蹣跚地來到機關干部的單身宿舍。

好幾個月沒有在C團待了,陳默想去看看老朋友的周末時光都是如何打發的。

機關干部的單身宿舍是一排老平房。有三十多年歷史了。紅色的墻磚有些已經風化,木制的窗戶早已變形,關不嚴實。

每到冬天,冷風嗖嗖地往屋子里鉆。不得已,機關干部只能用塑料布把窗戶都蒙上。室內空氣不流通也罷,只要不凍著就行。

這些房子老舊、簡陋不說,關鍵是沒有衛生間。大冬天的晚上,半夜起來上廁所,必須從頭到腳穿戴好,出門走上三四十米,上完廁所回來再鉆進被窩,好長時間又睡不著。

所以,冬天的晚飯,好多人是不喝湯的。

那排平房雖然裝有暖氣,但其實沒有多大用處,管道老化嚴重,取暖的鍋爐又功率不足,屋內就像是冰窖。

陳默決定先去一間暖和點的屋子看看。

政治處副主任劉天來和保衛干事鄭東的那間房子最暖和。

劉天來是住單身宿舍的機關干部中,年齡最大的一位。他有一個五歲的兒子,雖然作父親多年了,但他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半年。

別的宿舍都是年輕人,火氣大,也愛干凈,沒有生火爐,唯有劉天來和鄭東的宿舍里生起爐子。

屋子里是暖和了,可是灰塵很大,三五天的工夫,白色的床單就變成灰色的。不過,為了取暖,這二位也顧不了那么多。

劉天來生活比較隨意,從來不收拾房間,自己的那套生活裝備,能簡單就簡單,能省略就省略。跟他相處共事,同事們沒有一點壓力。

劉天來也是一個武俠小說迷,不管是金庸還是梁羽生,古龍還是溫瑞安,只要能借到的書,他就如饑似渴地讀。

業余時間,他除了看小說就是打撲克,從來不上街,每月的工資基本不動,悉數寄給老家的妻子。

與劉天來截然不同,鄭東的生活很講究。一套高級西服,平時裝在罩子里,掛在床頭。因為宿舍里沒有衣柜,單身干部的衣服都是壓在木箱里的。

周末休息時,不管是否出營區,鄭東都會換上西裝,給自己、也給他人營造一種輕松的氛圍。

鄭東的床鋪與其他軍官的床也不一樣。他買了一個厚厚的席夢思床墊鋪在木板床上,高出普通木床一大截,上下床很不方便,可他覺得舒服。

鄭東用的洗面奶、洗發水、沐浴露、防曬霜等生活日用品都是高檔的,偶爾還用面膜做一下皮膚護理。生活方面,他不會虧待自己。

還有一件事,聽起來更加令人咋舌。鄭東竟然花二千元裝了一部私人電話,而他的工資一個月只有五百元。

鄭東在民樂縣談過幾個對象,有部隊醫院的,也有地方政府的,都沒談成。他的眼頭很高,盡管年齡不小了,他似乎不是很著急。

鄭東的身材不管是穿軍裝還是穿西裝,都是標準的帥哥,除了眼睛小點,其他方便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

在緊張而單調的軍營,鄭東活得瀟灑。最近,聽說他又在跟一個姑娘談戀愛。

陳默一進門,就感到一股暖風迎面撲來。再看那小小鑄鐵火爐,已經燒得通紅,爐子上坐著的水壺正冒著白氣。

屋里有三個人,坐在火爐邊打撲克。副主任劉天來、保衛干事鄭東,還有組織干事黃閏,他們玩得不亦樂乎。

單身干部,要么是家屬不在身邊,要么還沒有成家,周末休息時間,除了打打牌、下下棋,還能干什么呢?

“陳哥,你來了,你來打吧。”黃閏站起來說。

“你們玩,我就轉著看一看。”陳默湊了過去,“玩什么呢?”

“跑得快。”黃閏找了把椅子給陳默,繼續出牌。

“誰贏著呢?贏什么呢?”陳默問。

“劉副主任贏著呢。”黃閏一邊出牌一邊笑著說:“我們可沒有賭博啊,是打著玩呢。”

“嘿嘿,誰不知道你們打完了贏家放血,還要買一點牛肉干、花生米之類的喝兩杯。”陳默以前參加過這樣的活動,單身干部在一起就這點愛好,“今天我也沾你們的光,蹭點吃的。”

“你的腿傷看起來差不多好了?”鄭東打出一張牌。

“是的,就差不能跑,不能騎自行車。”陳默抬一抬腿,做了幾個健身動作。

“哈,我又贏了。”劉天來一把牌扔下去,喜不自勝,“今天打牌運氣不錯,這一把又是黑關。”

“丁零零。”這時,鄭東的那部私人電話響了。

“陳干事,你來打一會兒,我接個電話。”鄭東讓開位置,去接電話。

“喂,是小藝嗎?”鄭東的嗓音略帶磁性,拿起電話來更像播音員。他用手捂住話筒,回頭說了一聲,“小聲點,別出聲。”

陳默他們幾個都不說話了,手里的撲克還在繼續。

“噢——是嫂子啊,找劉副主任,好,他就在跟前,稍等。”鄭東白高興了一場,他把電話交給劉天來,“副主任,嫂子找你。”

劉天來接上電話:“喂,是我。今天你就別等了,原本請好假,訂好今天早上的機票,可是昨晚一場沙塵暴,機場關閉了,過兩天才能回去。”

陳默聽著劉天來的話,無意中看到房門后面,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站在那里。原來是劉副主任要休假,被這場沙塵暴給擋下了。

“告訴兒子,再等一兩天,沙塵暴過去,我就回家。”劉天來對著電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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