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我步出書房，將至飯廳。只見那飯廳大門有個半米多高的門檻。想來王家世代高門，飯廳的門檻也自然是高了。

“愚兄仔細，這門檻有半米多高呢，你我兩個意識一定要齊心協力，動作一致協調，不然容易摔倒。我想世人齊步走都是先出左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換個姿勢再來一次。”王昱提醒著王朗，“等等，換個姿勢是什么意思，記憶中總覺得和一二三四這個口令很搭配。”

“非也非也，胡人左衽，吾中原右衽，妖邪之輩行左道，吾君子之徒行右道。是普天之下皆知以右為尊。當先跨右腳。”王朗正色道。

“神馬？你要跨右腳你早說啊，直接說右腳就好了又沒關系，整那么多有的沒的。整這些的時候我已經跨出左腳了。”

只見我先提起右腳，手臂微屈，似乎要左腳邁步。突然間，身體又很生硬的提起了左腳。這一下兩腳離地，身體前傾。轟的一聲摔了個嘴啃泥。只見一老嫗急步過來相扶。

“景興吾兒快快起來。”原來這老嫗是王朗王景興之母。

“看起來我罵王朗你媽的就是罵的這位王媽媽了。”王昱心內暗道。

“尊重！”王朗正色的心內暗道。

王媽媽似乎并沒有理會我的古怪“吃個飯而已嘛，吾兒干嘛要行此跪拜大禮呢。唔，其實這樣也不錯。這父母呢對子女有養育之恩，這養育之恩就包括吃飯咯。子女飯前跪拜父母謝恩也是應該的。”看起來王媽媽以為我是行跪拜之禮。“如此甚好，我看我們王家家法以后就加這么一條，子女飯前需要跪拜父母謝恩。”

“娘啊。。。。“昱朗二意識正準備解釋。王媽媽已經叨叨起來了。

”想當年娘生你生的晚，你父多方嘗試，無論正妻妾侍，總是無后。為娘懷上你，咱們王家終于有后，一家人歡天喜地，誰料你爹在你七歲那年居然病死了。“王媽媽叨著。

“看來王朗他爹身體不太好。還不知道種是不是他的。”王昱心內暗道。

“辱及吾父，吾與汝拼了！”王朗掐起來。

“吾兒不要這樣呲牙咧嘴。想當年啊，你娘我和你呢，孤兒寡母真是艱難度日呢。”王媽媽又叨叨起當年了。“沒有你父的俸祿之后，我們母子就靠著宗族的接濟加上為娘的給人縫紉衣服總算還能衣食無憂。含辛茹苦，起早摸黑，真的是辛苦呢。”

“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王昱心內暗道。王朗不解其意。

“就這樣從生下來到現在，一把屎一把尿，撫育我兒長大成人。如今我兒長大了。懂得感恩了，為娘心里好生感動。”

“原來王朗是吃屎和尿長大的，難怪這么呆。”

“受死！”王朗一拳捶胸打的王昱幾乎元神出竅。

“兒啊，想到當年的日子是不是你也覺得很感慨，在這里捶胸頓足呢。不如再聽我說說你六歲時候的事情吧，六歲的事你不記得了吧。”王媽媽完全忘了吃飯還要叨叨。

“娘啊，飯要涼了，您快吃飯吧，別餓著了，身體要緊。”我連忙道。

于是王媽媽拉著我往飯廳里走。只見這飯廳頗大，四面都是雕花的烏木窗戶，全用叉桿支起。中間擺著紅木圓飯桌，圍許多把紅木雕花椅子。邊上陪站著一個老管家。廳首掛一副紅字。上書“天地國親師”，字前有一供桌，供桌上有香爐正染著香。想來王朗他爹是個官員，早先家境頗豐。后來老爹病死，家境有些中道敗落。但是這飯廳還沒來的及敗落，還保留著原來的氣派。

那桌上擺著幾樣菜，乃是烤魚肉，臘雞肉，水煮芹菜。一口小鍋盛許多小麥粥。一口海碗放許多薄餅。看來味道不錯的樣子。于是我入座之后便用目望著王媽媽，指望她先吃之后，我就可以吃個痛快了。

“兒啊，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王媽媽似乎并沒有吃的意思。

“才十六就老大不小？”王昱心內暗道。

“是時候給你說門親事了。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飯前跪拜娘，娘很感動，但是這只是小孝。你至今未婚沒有生娃，這才是大不孝。咱們王家到你這兒是單傳，你可要早早為王家延續香火啊。你看咱們郯城的別的大戶人家，宋家啦，張家啦，劉家啦，還有咱們宗族里面別的分支人家，哪個不是早早有了童養媳，或者前幾年定了親。現在他們都有后了，就咱家還沒有延續香火。兒呀，你自己也要多多上心，多習圣賢書，多在城里交游。兒呀。。。。”王媽媽叨叨叨。

“這討厭的感覺怎么那么熟悉啊。”王昱心內暗道。

“單憑母親安排。”王朗深以為然，朗聲答道。

“這就對了嘛，來，吃飯了。”終于可以吃飯了。墨跡了那么久我肚子都快餓癟了。架起一塊臘雞肉放入嘴里。

呸呸呸。“完全沒有想象中好吃呀，沒有辣椒沒有胡椒，鹽也很少。“王昱完全吃不下東漢的口味臘子雞。

“勿浪費。辣椒是何物？胡椒？想必是胡人之物。吾輩中原不用胡人之物。”王朗對王昱吐掉食物很不滿。“漢武以降，鹽鐵專營，百姓人家能食鹽已是大幸。”

王昱已經餓得懶得搭理了。所幸還有薄餅和小麥粥可以果腹。王媽媽只見兒子不吃肉光吃薄餅和小麥粥便說道：“吾兒不要這么節儉，我王家雖然家境中落，但肉還是吃的起的。你現在長身體，肉要多吃。唉，看來你是沒有胃口。管家，煩你去廚房把酸梅湯盛上來。與吾兒開胃。”

“什么，還有酸梅湯？這個可以有啊。”王昱逛小吃街的時候最愛喝酸梅湯了。這可對了胃口了。

酸梅湯盛上來，我敦敦敦就喝起來了。只聽王媽媽又在叨叨叨。

“和哪家結親比較好呢？是你姑姑家的王娟呢？還是本城的張家姑娘呢？那王娟與咱有姑表之親，又頗識詩書，只是身量不高。張家姑娘倒是秀外慧中，只是張家家門不高。對了，上回大伯說起有個泰山的羊氏有聯姻之意。那泰山羊氏家門比咱高，宗族中還有叔父在朝，位列三公，煊煊赫赫。能和羊家結親自然是極好。只是從未見過那姑娘，不知人品相貌如何。又不知他們聯姻之意真假如何。”

“啊啊啊，頭都要炸裂了。。。”王昱望天。拿起一碗酸梅湯喝起來，這樣大概可以分散注意力減輕痛苦吧。一碗酸梅湯入喉，王昱眼神有些迷離了，心內嘆道“苦酒入喉心作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