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燃做不到無動于衷。

蘇小小對他有多好，沒人比他更清楚。

他真的要因為蘇煒煊遷怒于蘇小小嗎？

莫燃扶著蘇小小起身，蘇小小靠在莫燃身上，低聲抽泣，“墨染大人，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坐在石凳上看書，那天陽光很好，我看著你，心里想，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蘇小小一個人碎碎念著，后面的話因為蘇小小醉酒而含糊不清。

但是前面的話，莫燃卻聽得明白。

墨染……大人？

墨染和莫燃，雖然聽起來十分相似，但語調有著些微的差別。

而且蘇小小從來不會叫他大人。

以蘇小小的身份地位，也用不著叫任何人大人。

墨染是誰？

這個疑惑縈繞在莫燃的心里，久久揮之不去。

蘇小小對他好，是不是只是把他當做了那個叫做墨染的人？

換句話說，蘇小小喜歡的人是墨染，蘇小小幫他嫁給他也只是移情作用？

莫燃將蘇小小放在床上，準備離開的時候，蘇小小拉住了莫燃的手，將莫燃的手放在臉上，“墨染大人，你別走好不好，小小好想你。”

莫燃回過身，見蘇小小閉著眼睛，拉著他的手就一臉滿足的樣子，眼瞳幽邃，神色晦暗。

他只是一個替代品嗎？

前些時日他的情不自禁，是不是太唐突了些？

莫燃坐在床邊，看著慢慢睡去的蘇小小，輕嘆了一聲。

蘇小小這樣的人，讓人喜歡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已經喜歡上了蘇小小，他已經無法讓自己不去喜歡蘇小小。

“小小，你能不能忘了那個人？”

莫燃的聲音很輕，醉酒的蘇小小自然不可能聽得到。

蘇小小在夢里，回到了過去無憂無慮的日子里，她在樹上，看著樹下飲酒的墨染，心里想著，如果墨染大人能笑一笑就好了，她心頭一動，墨染抬起頭，沖她笑得溫柔。

……

蘇小小酒醒之后，杜若鶴已經離開了軍營。

兩軍暫時休戰，休戰之前，黎程率領的小隊斬殺了夷國三百人。

夷國人對此憤憤不平，但也只能接受停戰的協議。

打仗總是需要很多的錢來維持基本的軍費開支，無論周朝還是夷國，在連年征戰之后都有了暫停的想法。

周朝進來的戰役大都吃了虧，在士氣上有所不足。

而夷國也有些承受不住連年征戰卻拿不下城池的結果。

暫時休戰期間，許施收到了蘇煒煊的密信。

看見信的時候，許施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本來以為蘇小小詐死是天大的秘密，卻不成想，蘇煒煊一切都知道，并且讓他好好照顧蘇小小。

信里還寫，如果蘇小小玩夠了，讓他送蘇小小回宮。

蘇小小的棺木已入皇陵，蘇小小已經是一個死人，怎么可能再回宮？

世上再無蘇小小這個長公主，蘇煒煊難道要讓整個大周都知道，蘇小小欺君罔上嗎？

許施拿著信去找蘇小小。

蘇小小因為上次醉酒的事，窩在房間里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整個人蔫蔫的。

“長公主。”

“別叫我長公主了，叫我蘇小小就行。”

蘇小小說完話，又是一陣長吁短嘆，“許施，你來找我做什么？”

許施把信遞給蘇小小。

蘇小小抽出信紙，只一眼就看出是蘇煒煊的筆跡，“蘇煒煊的信？”

聽到蘇小小直呼蘇煒煊的名字，許施有些驚訝，但很快壓下了自己的驚訝，“是陛下派人送來的。”

蘇小小看了兩行字，淡淡道：“這不是寫給你的信嗎？”

“事關長公主，所以便把信拿過來了。”

蘇小小看完了整封信，把信紙放回信封，看向許施，“許施，如果我再回皇宮，一定是為了殺我皇兄。”

許施怔住。

蘇小小把信遞還給許施，“莫燃要殺我皇兄，我攔不住，只能自己替他動手。”

蘇小小看見許施一臉震驚，輕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許施沒回答。

蘇小小嘆了口氣，“我也沒辦法啊，如果真的讓莫燃動手，那動靜太大了，大周朝經受不住這么大的震蕩。”

蘇小小不敢回想過去。

在莫燃動手殺了她之前，她已然看見民不聊生的場面。

莫燃因為一己之私，拉著整個王朝的人一起下地獄，那場面太過慘烈，她不愿意看見。

如果只死一個人就可以，那她可以做那個殺人的人。

許施沉默了許久之后說道：“你什么時候回去？”

“戰事停歇了之后，我就會回去。”

……

休戰期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一個夷國人死在周朝境內，引發了一場慘烈的戰斗。

莫燃奔赴前線的時候，蘇小小和莫燃告別，滿臉擔憂。

莫燃以為蘇小小怕她因為自己父兄的死亂來，對蘇小小說道：“我的仇人不只是高堂之上的那個人，還有夷國人。”

蘇小小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而已。無論如何，你要活著回來，知道嗎？”

如果不是許施極力反對，蘇小小一定要跟著眾人一起上戰場。

送走莫燃之后，蘇小小一個人待著，幾乎不見任何人，只有明月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勸上一兩句。

蘇小小想要喚醒時空雞，但時空雞是真的掛機了，無論她說什么，時空雞都沒有反應。

這個時空雞，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吧？

蘇小小忍不住一再吐槽，吐槽結束之后，她還是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只能默默祈禱莫燃安然無恙。

兩個月后，蘇小小得到前線傳來的消息。

莫燃被炸死了，尸骨無存。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小小不敢相信，一個勁兒的呼喊時空雞，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蘇小小氣得不行，罵了時空雞一通之后，決定去找莫燃。

蘇小小沒有帶上明月，她怕自己只顧著找莫燃，忽視了明月。

蘇小小在出門的時候，明月遞給她一張紙條。

“莫燃沒死。”

落款是杜若鶴。

蘇小小松了口氣，沒死就好。

有了目標，蘇小小直接去找杜若鶴。

杜若鶴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