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并不知道素無瓜葛的對方，為何暴起殺手。

在真正的生死之間，所有思考都變得毫無意義。

即將落地的瞬間，他腰部猛地發力，整個人錯開刀光，如不倒翁般起身。

想要活，便只能讓他去死！

林淼感覺腦海某個一直壓抑開關仿佛打開，眼中從未走過的冰冷，身體的動作更加順暢，右手就勢鉗住陸戰天握刀的手臂，左手成掌印向對方胸膛。

“咣當”一聲，刀掉掉落青石，發出清脆的聲音。

陸戰天感到胸口手腕，一陣劇痛，接連后退幾步，雙腳都有些站立不穩地發顫。

“你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量……”

陸戰天是煅骨中期，鍛骨期的極限是一千斤的力量，而他全力爆發至少也有七八百斤的巨力，加上豐富的搏殺經驗，在外門中也算一把好手。

然而，竟然在剛剛的交戰中被對方一掌打退，甚至連手中兵刃都被打掉。

這對在他看來，連煉皮境界都沒過關的弱雞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更匪夷所思的是，對方手掌傳過來了一道奇怪的熱量，讓他有若銅皮的體表防御形同虛設。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陸戰天才來的驚呼出聲，林淼就以飛快速度，撿起掉下的短刀，向前劃出一道凌厲寒光。

迎面裹挾的風，比他偷襲的那刀還要凜冽。

林淼用刀的姿勢、角度、弧度都完美到無可挑剔，仿佛是用到數10年的刀客。

陸戰天雙手交叉在前，想要以銅皮硬扛。

然后在相距十余厘米的時刻，林淼手中的刀身輕晃卻如柔韌落葉，他也以鬼魅的身法，向前錯過側身。

“劃拉”，后腰處劃過一道幾乎能看到內臟的傷口。

寒光落時，林淼已站在敵人身后，背朝短刀從他腋下刺出，刀刃刺穿后心。

陸戰天在接連不斷的劇痛下，瞳孔無限放大，最后低頭見到的一幕是，是胸前透體而出的兵鋒。

“這……怎么可能……落葉刀法的最后一招，那些教習不是說只存在理論中嗎？”

這一刻，林淼才意識到，屬性技能欄那一項，所謂的“自動優化”的意義，竟然將原本這具身體堪堪入門兩門的武學，熟練度直接加滿！

說完最后的遺言，那魁梧男子口中不斷吐出鮮血泡沫，銅鈴般的雙眼逐漸失去焦距，緩緩倒下。

從他暴起出手到被林淼斬殺，也不過十余息的時間。

原本看戲的兩個人早已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想要動手，當看到已經倒在地上的尸體，面露喘息，但眼神依然能鎖定著他們的林淼，竟然心頭開始發顫。

原本以為是待宰的羔羊，卻發現是擇人而噬的惡魔！

那種眼神，馬一笑很明白，遠不是倒下的陸戰天那種江湖兇悍能比的。純粹到極點的殺意，偏偏又沒有完全失去冷靜，他只見過一次。

那場景至今在他腦中牢牢刻下，殺人，原來不只是熱血與力量的噴涌，還有單純的效率，就如同作坊中重復工作的匠人，每一次敲打就會收割一條人命。

“馬兄，這小子有些不對勁，我們一起上解決他！”

“沒問題周兄！”

看著擁有同樣眼神的男人緩步踱過，馬一笑無聲后退兩步……

氣息稍作平復，也不顧渾身撕裂般的疼痛，林淼就如離弦之箭從原地蹦出情侶，揮刀砍向那個翩翩公子。

僅僅一接觸周成就明白，杜戰天的死并不是意外。

這個平日里如悶葫蘆的小子不聲不響竟然將東門爛大街的落葉刀法練到了極致。

還有手掌拍向刀背時傳來的巨力，這絕對不是兩人能夠立即的對手。

想要逃跑回頭卻發現，馬一笑早就緩緩踱步十幾米外，那家伙怕是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這一點，卻用自己來做替死鬼。

“這個無恥小人！”

周成怒吼，是因為分神被林淼一刀砍中腹部。

“啊！”

吃痛下，周成發狂踢退林淼，轉身逃跑。然而后者緊追不舍，他背部與右肩的關節部位，幾乎被齊根斬斷。

翩翩如玉的富家公子，發出吃痛無比的尖叫，在極度的恐懼中逼出最后的潛力，發瘋般，向山下跑去。

看著逐漸遠去消失在視野的兩人，林淼才轉頭原路返回，他身上臉上不少鮮血結合現在冷酷的眼神就，如同一尊殺神。

然而沒走幾步，看到那半崖上血還沒流完的尸體。

林淼就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什么，猛地彎腰劇烈嘔吐起來。

同時伴隨地還有肌肉強烈的抽搐，以及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看上去無比狼狽，完全不復之前氣勢。

這一幕持續了一刻鐘，直到將胃里該有的東西沒有的東西都吐得一干二凈，他才緩緩抬頭。

然而柱刀的手腕剛想支撐起來，林淼就是手一抖，雙腿發顫，短刀從手中滑落，整個人前撲，差點撞在刀尖上。

“這就是……代價嗎？”

林淼顫顫巍巍扶著一邊的山壁站起，動作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打斗時還沒這么明顯的感覺，一旦停下來，整個身體仿佛崩潰了一般。

日輪經雖說是最頂尖的內功，但并不是練了力量就能提升到先天高手行列。

只能說提前擁有了先天境界的視野，身體的控制力強到不可思議。

林淼原本只是普通煉體境界的武者，力量大概在四五斤，卻能在瞬間爆發出不弱煅骨中期的力量，在輔以精妙芯片優化的技巧，更是打出不至于后期的千斤巨力。

但是，這也是有代價的。

在最后追殺時，他就已是強弩之末。

如果那兩人能夠聯起手來對付他，說不定，命喪黃泉的會是自己。

可惜被兩刀斬殺一人的自己，嚇到心驚膽裂。

“可惜了，沒能殺人滅口。”

這里畢竟是太極武宗，進了自己殺了人，雖說對方身份不明，但如果那兩人逃跑后上報宗門，一定會給自己帶來數不盡的麻煩。

林淼嘆息一聲，空氣流過胸腔，又是一陣疼痛。

其實想這些，很大程度上只是為了忘記現在擺在眼前的血肉尸體。

上個世紀的林淼，雖說也黑化過，但從未做到這步，或者說親臨現場……與任何數字記錄或者電影情節不同，死亡的殘酷，遠超過想象。

殺戮的快感之后，有恐懼、不安、迷茫，但唯獨沒有的是……后悔。

林淼握緊刀柄，像是告誡自己要低聲：“想要不變成眼前這丑陋的尸體，就必須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