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會在這？你......”禿頂的中年人大驚失色，仿若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準備，拿下他！”

“等......等等......為什么我渾身......走也走不動......”

“我也是......胃里就好像是在打架一樣......”

“好難受......救命......救命......”

高個的外國人緩緩走到祭臺旁邊，用手輕輕撫摸石臺的表面。

“不得不說，您作為這里的領導者對于客人還真是粗暴。本來還是想要和你們交涉一下的，不，在這里用‘交涉’也許不太合適。”

“你到底做了什么？”

“其實并不是我在做什么，而是他。”高個外國人指了指他旁邊穿著黑袍的領唱人，“你們難道沒有調查過他的身份嗎？看來你們負責人事方面的人把關可并不嚴備啊。”

那名身著黑袍的領唱人摘下了頭頂的黑袍，停止了口中的頌唱。

這是......

小風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目光陷入了呆滯，因為他看到的，是和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孔。

難道是另一個時間的我？可是這不就陷入了一個悖論？

但很快，另一個小風周圍的空氣就重新扭曲起來，伴隨著讓人牙齒發酸的肌肉摩擦聲褪去作為人類身上的種種顏色。最后，一團巨大的黑色肉塊完全顯現出來，擠滿了周圍人視野的每一個角落。

它的周身不斷鼓動著肌肉，在身上蕩漾開隱約像是眼睛的紋路。每次鼓動，都會發出類似于低沉細碎的低語。

這絕對不是常人所能見到或是能夠想象出來的東西！但小風卻曾經清楚地和這個生物打過一個照面，那就是在過去小貓的那夢境之中。雖然小風在面對這個生物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反應，但這不代表他身邊的其他人還能擁有同樣的感受。

“那是什么東西？它為什么能活著！它為什么能夠存在？”

“嘔......”甚至于有人在看到它的一瞬間嘔吐了出來。

“各位的臉色似乎很不妙啊，需要幫你們叫醫生嗎？”微妙的禮貌聲音還在繼續，高瘦的外國人從肉塊的裹挾中走了出來，如同翻身下馬的騎手。

“大家都是文明人，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可以的話，能請你停下要做的事情嗎？”禿頂的中年人明顯慌了，他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家伙的真正來意。

“嗯......只能說我要做的和你們要做的事情差不了太多，為此我也準備了超過十年以上的時間了。”高個外國人將頭頂的牛仔帽摘下，露出了滿頭的銀絲。“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齊全，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天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下一次機會。”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就先請我的一位幫手閃亮登場吧，不過它可并不是在聽我的話啊。”幾乎就在他吐露言辭的瞬間，一直環繞在周圍的微妙嗡鳴戛然而止，只在小風的耳邊浮現出尖銳的回響。

隨后，大量的‘顏色’從周圍各處浮現。那是一團更加凝聚更加純粹的色彩，比起當初小風見到的要更大，更有威懾力，光是遠遠望去，小風就能感受到來自于自己四肢各處的無力感。它已經開始吸取周圍的生命力了！

這是......小風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團顏色不是已經......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可是我從沒有說過，那里只有一團顏色啊？”高個外國人望向了一臉迷惑的小風攤了攤手。“為了讓你們聯系起來，我可也是費了不少功夫呢。”

“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這樣？”

“如果我說，我只是單純的需要讓這里的所有人在絕望中死去呢？”高個的外國人面無表情，就像是在訴說著一件與他毫無關系的事情。“很快這里全部，不，甚至整個城市的所有人都會看到自己的頭頂降臨下啟示錄一樣的不詳之兆，他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團顏色是什么東西，但只要再過一會，就連知不知道這件事本身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們會和你們一樣感到無力，失去自己手腳的忠誠。他們會呼吸困難，甚至連同閉眼的權利都被奪走。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斷流汗，逐漸脫水，最后成為一堆干枯的尸體。但他們卻對此毫無辦法。”

“也許會有人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但恐怕擁有這樣智慧的人不會太多，就算真的有，又能拿我有什么辦法呢？”

“癡愚之人已經開始恐懼，睿智之人已經開始絕望。如果不是要做到這種程度，后面的事情根本進行不下去啊。”

“聽起來......把我們折磨到死，還無法完成你的愿望嗎？”

“這只是獻祭的一環罷了，如果還有更好的辦法，我一定會去嘗試去做。但是在下還是才疏學淺，光是學著該如何用恐懼與絕望去敲開那位存在的大門，就已經耗費了我一輩子的時光。”

“真是可笑啊，人們修建起自己的城市，創建了自己的文明，卻偏偏忘記了自己的祖先是如何懷著敬畏的心情去看待那些偶然向這顆星球投以匆匆一瞥的偉大存在。這真是作為人類的無知與恥辱啊。”

“但是那些存在是不會忘記人類的這些愚蠢的行徑的。時間對它們來說毫無意義，重要的只是環境和方法而已。只要讓這里重新回到人人充滿惶恐和敬畏的年代，我們就能擁有重新向他們祈禱的資格。”

高個外國人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吐露心聲一樣沉靜了片刻。隨后，他緩緩走向了小風的方向，將已經動彈不得的他，拉到了祭臺的附近。

“你......要做什么？”已經被恐懼擊破心房的小風大聲呼喊著，拼盡全力試圖掙扎但毫無辦法。

“你知道你究竟是被哪位存在選中的嗎？你知道你能聽到的鐘聲來自于哪里嗎......這些你都不知道，這些你不想要弄清楚嗎？現在，我就直接為你演示看不就好了？”高個外國人拂過小風的胸口，他的手中便憑空多了一只小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