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地詢問道:“碎玉,今日是那一日了。”
“主子,是三月十五。”
“不好!”虞華軒猛的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暗格里的藥瓶就往外走。
步驚云被下的藥春日里乃是三月兩解,自己的則是三月一解。
誤了大事了!
他一路飛馳,輕車熟路的往書房走去,卻被步驚虎當做了賊人,一拳迎上。
虞華軒受了這一拳,環顧四周,見沒有濯染的身影,連忙開口詢問:“驚云現在在哪?”
“無可奉告。”
“再不說,驚云便沒命了!”
恰好這時,門外傳了驚叫聲:“啊,死人了!追月他自盡了。步主子的臉都青了,快讓人啊!”
一陣兵荒馬亂。
兩人重重踢開房門,跑了出去,一把刻刀從門中掉了下來,不過誰都沒有在意。
虞華軒見著了床上的慘狀,急忙掏出藥丸混著水給他灌了下去。
“驚云他這是怎么了?”步驚虎撫著濯染的后背,那繃緊的肌肉漸漸松弛了下去,人的溫度也漸漸上升了。
“宮廷秘藥。”虞華軒也不藏著,如實告知。
步驚虎一臉震驚,他左思右想也萬不可能想到這種原因。
“往后一月我來一趟,此藥并無真正的解藥,只能抑制。”
“好。”步驚虎點了點頭,也不送他。
虞華軒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走了。
步驚虎坐在床邊看著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濯染,既慶幸又無奈。
“驚云,你叫我怎么辦才好?”步驚虎幽幽地說道。
濯染只感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中來到了一片白茫茫之地,波濤洶涌的浪花拍打著一條條白色的鐵鏈。
他只能看著,不能靠近絲毫。一條鎖鏈啪的一下子斷裂了。濯染只覺得神識似乎被撕裂了一樣,身體里好像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夢里不知身是客,醒后亦覺心茫然。
“虎子,疼。”濯染一睜眼便見到了守在床邊的身影。自以為的嚷嚷道。
“驚云,你?”步驚虎仔細的看著稚氣未脫的濯染說。
濯染一臉懵懂,連著被子,滾近了步驚虎的身子。
“哪疼?”
“頭疼。”
步驚虎伸手為其揉著太陽穴,“有想吃的嗎?”
濯染想了想,搖了搖頭。
步驚虎叫人上了些清粥小菜,待他飽餐一頓之后,小心地問道:“驚云,可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沒有啊,虎子,。”
“你沒想起什么?”
步驚虎幾乎是強顏歡笑。
“虎子,想起什么啊。”
濯染只覺得腦袋空空蕩蕩的,往日零碎的記憶似乎更加破碎了。有什么東西像是要涌出來,卻又被一道門給攔住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歇息吧,等我忙完了手中的事,再來看你。”步驚虎奪門而出,頭也不會。
“虎子!”濯染掀開被子就去追。只是步驚虎這一次為了加快速度,連功夫都運用上了。
幼童心智尚不成熟,但簡單的直覺卻可以幫助他們判斷周圍人的一些心理。
接下來這一個月,步驚虎就借伊甸躍境,事務繁忙為由,在外居住了一個多月,未曾踏入家門一步。
濯染也由追月游帶著去尋過好幾次,卻都得到了少將軍不在的回復。
這一個月,虞華軒到是來了兩次,送了解藥,和濯染閑談了幾句,便問起了步驚虎的下落。
第二日來,他鼻青臉腫的來了,然后送了點東西,說了句轉告步驚虎,便離開了。
還把追月也借走了,說是家中缺了人手。
今日屋檐上不斷地滑落著雨珠,掉落在地上,滴答滴答。豆大的雨珠打在院中的梨花身上,白潔的梨花從樹上落下,落在地上。
雨水很快就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是雨點敲擊在油紙傘面上發出的聲音。
屋檐下的青傘,傘下的少年面色慘白。他咳嗽了幾聲。
“主子,我陪你去吧。”在門口站著的少女面露憂色,小心的詢問道。
“不用了,我認路。”濯染拒絕了新來的婢子的要求,他不習慣她的跟隨。
不過是追月前幾日前就被虞華軒給借走干事情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只好將少女留下。
濯染抱著虞華軒前幾日送來的木盒子,潔白的鞋面,毫不猶豫地踏入雨水之中。
濯染撐著雨傘,沿著小路趕往演武場。
直到一小柳池河岸處,突然有一位倒騎毛驢,身上穿著破破爛爛,只剩三四條麻布來遮羞的老道士冒了出來。
他摸著他那長長卻稀疏的胡子,一臉和藹的笑著,說道:“可是步驚云?”
濯染點了點頭。
“那就好。癡兒速速歸來!虎動云從,今虎已動,云何處?”
言畢,老道士在濯染頭上敲了三下,又取走了濯染身上的荷包,拍了拍毛驢的屁股。
那頭毛驢壞得很,用它的后蹄狠狠地給濯染來了一腳。
一塊魚形玉玦和一只木盒子掉落在了地上。那木盒子滾了幾圈,掉落出一塊半邊的雙魚玉佩和幾顆紅豆。
濯染則是以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水中。
窒息之感立刻涌了上來,他是象征性的劃了一下水,很快又沉了下去。四肢早就在那老道士的敲擊下僵住了,動彈不得。
冰冷的湖水灌了進去,濯染努力睜大了眼睛,最后掙扎了一下。
突然間,一道如魚一樣靈活的身影迅速的靠近濯染。剎那間,碧藍的湖水紅了大半。
唇齒相交,那道身影擁抱著濯染,浮出了水面,再把他拉到了岸上。
剛剛上岸,那男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濕漉漉的衣服上不斷暈開了紅色。
他一邊喘氣一邊將手放在濯染的背上,助他吐出灌進出的水來。
“咳咳。”
他一席青衫,面色蒼白,從腰帶中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顆圓滾滾的藥丸子就露了出來。
“藥雖然還是個半成品,不過混點心頭血應該沒問題。主子這條命,就還給你了。”
他稍稍平復了氣息,俯下身子劃開右邊的皮膚,將匕首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