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嘴唇蠕動，一陣奇怪而陌生的聲音在何夢生的腦海中響起，像是一種古老的咒語，他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到過。

隨著小小灰的念誦，一道白光從它的胸口涌出，直奔何夢生的額頭而去。

何夢生沒有躲閃，他相信小灰不會害自己。

白光一觸碰到何夢生的額頭，就消失不見。

何夢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腦海里多了一塊刻著麒麟形狀的石碑，石碑散發著古老而滄桑的時代氣息，碑上刻了五個顯眼的大字“麒麟圣體決”。

何夢生心頭微動，這就是上古最為強大的種族之一，麒麟神族祖祖輩輩修煉過的煉體功法嗎？

“以我目前殘存的神力，只能打開麒麟圣體決第一層的封印。”小灰聳拉著腦袋，似乎消耗極大，有些疲憊。

何夢生閉上眼睛，神識向腦海中的石碑看去，果然看到石碑的表面除了“麒麟圣體決”五個字之外，還密密麻麻地刻著一排排小字。

“此煉體圣決乃吾無意中所得，吾幼年時期，曾誤入一個古老的山洞遺跡，山洞的石壁上，記載有無數強大的功法，吾資質愚鈍在洞中面壁數十載，才悟得此一煉體功法，后又花費數千年，練至大成，并將其完善，遂命名為麒麟圣體決，刻于石碑之上，以備后輩子孫煉體之用。”

何夢生把石碑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讀下來，這應該是麒麟神族的某一位祖先所留，記載著麒麟圣體決的來歷。

“此煉體圣決練至極致，似可脫變為圣體。”何夢生接著往下看，“以吾之經驗，圣體乃天地間最為強大的體質，吾能力資質有限，始終未能走到最后一步，后輩子孫自當精進努力，完成吾之心愿，吾亦無憾矣。”

何夢生轉頭看了看小灰。

小灰沒有說話。

“欲成圣體，當自毀經脈，破而后立……“

“自毀經脈？”

何夢生騰地一下坐到了地上，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是什么意思？”

“字上面的意思。”小灰懶懶地說，“煉體之路本就為至難之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事實上，不僅要自毀經脈，還要把全身的骨頭都打碎，然后靠自己的身體之力，重新恢復生長出來，才能做到真正的破而后立。”小灰又補充到。

何夢生臉色蒼白，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煉體之路會這么艱難。

經脈，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一個人如果經脈盡斷，連廢人都不如，日常生活幾乎都不能自理，更別提修行了。

“沒有其他的途徑了嗎？”何夢生試探地問。

“要修煉麒麟圣體決，這是第一步。”小灰第一次難得這么嚴肅。“之前幫你伐骨洗髓，脫胎換骨，也是為了今天做準備。只有足夠強健的體魄，才有可能承受住全身經脈和骨頭盡斷的痛苦。”

“你現在的身體，雖然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但本座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小灰繼續說道。

其實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就是一旦失敗，何夢生可能生不如死。

何夢生沒有說話，他有些猶豫和掙扎。

這代價有點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麒麟神小灰幽幽的聲音傳來。

何夢生沒有說話，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出一條適合自己的路，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難道甘愿一輩子做一個普通人，成為別人眼中的廢物？

他有些不甘心。

……

“我可以試試。”何夢生雙手撐著身體從地上坐起來，緊握著拳頭，艱難地開口道。

這一刻，何夢生想到了許多，他身體虛弱的母親，未曾蒙面的父親，何穎兒，天月……一個個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以我現在的狀況和能力，根本無力保護他們。更何況，我還答應了母親要變得強大起來，帶她一起尋找父親，讓我們一家人團聚。”何夢生心想。

“與其普普通通一輩子，還不如博一把。”想到這里，何夢生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好。”小灰難得沒有出聲嘲諷何夢生，翅膀一揮，扔給何夢生幾瓶稀釋過的靈液。“先把這些喝下去，待會可能會很痛苦。”

“嗯。”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做，何夢生也就不再猶豫，仰頭把幾瓶靈液都喝了下去。

清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流了下去，然后隨著血液流遍全身，何夢生伸出手掌，砰砰幾下，分別拍在自己的胸口，四肢，最后是額頭。

然后，他的身體如一團棉花一樣，軟綿綿地癱在地上，沒有了呼吸。

小灰連忙叫來天月，七手八腳地把何夢生的身體拖回房間，放到了床上。

“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和造化了。”

……

一天過去了。

何夢生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沒有呼吸，就像死了一樣。

天月一直陪在他的床邊。

兩天過去了，何夢生還沒有動……

第三天……

何夢生沒有醒，小灰飛過來看了好幾次，又無奈地飛走了。

現在這種時候，誰都幫不了何夢生，他只有靠自己身體里的潛能才能支撐下來。

第四天……

依舊沒有動靜。

第五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按照小灰的記憶，在麒麟圣體決的記載中，五天為肉體承受的極限。

如果何夢生今天還沒有醒來，他可能就會變成一個只有意識的植物人。

甚至，有可能連意識都會消亡。，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唉，難道真的失敗了？不應該啊！”小灰喃喃道，有些失落。

雖然它跟何夢生相互看不上，經常斗嘴，但一下子失去了一個可以互相嘲諷和對罵的對象，小灰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不，我相信夢生少爺一定能夠醒過來。”

天月趴在床邊，早已哭得梨花帶雨，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小灰，盯得他一陣發毛，脖子上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都怪你，非要讓夢生少爺練什么功法，要是他醒不過來，我就……我就把你這死鳥燉了。”

何晚晴也坐在旁邊，邊抹眼淚，邊嘆氣。

作為母親，他自然懂得何夢生的心思。所以也不好怪他什么，只能幽幽地嘆氣。

……

何夢生在沉睡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在一片幽靜的森林里飄來飄去。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何夢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被風吹得到處搖晃，還好他伸手抓住了一根樹枝，才穩住了身形。

突然，啪嗒一聲，細細的樹枝禁不住狂風的力量，斷了下來。

“啊……”何夢生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狂風裹挾著飛向遠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狂風終于停了下來。

何夢生的身體也隨之落了下來。

他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谷之中，谷中鳥語花香，流水潺潺，仿佛一個世外桃源。

在山谷的一處高地上，有一個破敗的茅草屋，清澈的溪水從茅草屋邊上流淌而過。

何夢生活動了身體，走到小溪邊，用手捧著喝了幾口溪水。

飛了那么久，他還真是有點渴了。

“真甜啊！”何夢生從來沒有喝過如此清甜的溪水。

何夢生喝完水，在身上擦了擦手，來到茅草屋前。

屋子的門沒有關。何夢生伸頭朝里望去，屋子的最里面似乎坐著一個人影。

人影背對著他，看不清面貌。

“你好，請問這是哪里？”何夢生大著膽子問。

人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何夢生抬腳想往里進，卻被一種無形的阻力阻擋在門外。

“唉！”人影幽幽地嘆了口氣。“天道有常，該來的還是來了。少年，你也該回去了。”

說著一揮手，何夢生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他的身體如狂風巨浪里的一葉小舟，旋轉著飄向遠處……

何夢生的房間里。

嗯？

小灰用翅膀上的羽毛擦了擦眼睛，它懷疑自己看錯了。

剛才躺在床上的何夢生，手指明明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