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后吐真言
- 筠若磐石
- 蝸牛寶貝1
- 3108字
- 2019-03-03 23:22:57
蘇岑筠驚訝地抬頭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頓了頓,卻是問她,“你下一步是打算去找他了?”
蘇岑筠想到這個問題也是十分糾結,其實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去尋找蘇岑墨,可她現在孤身一人,暗處又有追兵追殺,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找人幾乎是不可能。她知道自己目前最應該做的是先找尋靠山,可是去找魏子楓還是魏都督,她卻還拿不定主意。
麗娘叫他去翟州去找魏都督,可翟州路遙,她和蘇岑墨都沒有走到,她一個人就更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了。可若是轉頭去找魏子楓,她又怕麗娘的交代有其他用意。
顧少延看她蹙眉思索,便開口提議道,“不如你還是跟我走吧?”
“啊?”蘇岑筠正兀自思考著,聽到他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不由驚愕地看他。
顧少延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緩緩說道,“你現在在明,對手在暗,他們想必已將你的情況摸了個清楚,所以現在你不管是去投靠你師兄,還是去找其他故人,怕都難以擺脫他們。”
“而你我素昧平生,機緣巧合才同行了這一路,等到了天源寺又有莫云莫邪跟著,你跟著我基本上就等于擺脫了她們。等我的人查探到你哥哥的下落,我再派人送你去找你大師兄。”
蘇岑筠低頭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她只略遲疑了片刻,便點頭應道,“好。”
倒是顧少延對于她這么干脆的答應,著實吃了一驚。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便這么說定了。”
時辰尚早,顧少延便在床上躺下稍作修養,等著晚上去赴方大當家的宴。
他是傷員,蘇岑筠也不和他計較,兀自趴在桌上閉目眼神。房間里一時間靜謐無聲,只聽到窗外偶爾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這幾日不是在趕路就是在打架,蘇岑筠身體已是累極,盡管趴著的姿勢不怎么舒服,卻也擋不住昏昏欲睡的困意。
迷迷糊糊中仿佛做夢,聽到耳邊傳來低低沉沉的聲音,“蘇姑娘,江湖險惡,以后還是不要太容易相信人了。”
傍晚時分,方齊便親自來請他們前去赴宴,雖說寨中簡陋,可吃食卻是相當豐富,山珍野禽擺滿了桌子,大多都是蘇岑筠沒吃過的東西。
她好幾天沒好好吃上一頓飯了,此時面對這一大桌子美味,不由喉頭滾動,咽了好幾下口水。
桌上作陪的都是牛頭寨排得上號的人,其余匪眾席地而坐,一眼望去,擺在地上的飯菜明顯不如他們桌上的。
蘇岑筠二人在方齊下首坐下后,和同桌其他人一一見了禮。眾人一聽她竟是蘇展之子,個個露出歡喜神色,連聲請他去向官府澄清牛頭寨的不白之冤。蘇岑筠此時哪敢在寧陽府露面,她抱歉地跟眾人解釋了自己目前的處境,眾人雖面帶遺憾,卻還是理解地不再強求。
蘇岑筠頓時覺得有些歉疚,她沉吟片刻,端起酒杯站起來,“我爹和方大當家是結拜兄弟,各位英雄也算是我的叔伯長輩了,今日因我蘇家受此連累,我卻不能站出來為大家仗義執言,這碗酒便是向各位叔叔伯伯賠罪,待我脫離險境,定當親自到寧陽府外,為牛頭寨擊鼓鳴冤。”
說完她一仰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她粒米未進,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流入腹中,頓時覺得胃里像著了火似的。
眾人見她如此豪爽,心中那點點不快也頓時煙消云散。方大當家帶頭端起酒碗回敬她,場面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眾人一個接一個都朝她端起碗來。
她確實是有些酒量,以往過年過節也能陪著蘇展和蘇岑墨喝到盡興。剛才一時豪情上頭,估摸著自己酒量沒問題,便灌下了那碗酒,可現在這場景,她卻是萬萬招架不住,直嚷著酒量有限。可眾人都是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綠林好漢,都是一高興就要喝得人事不省的主,哪管你什么酒量不酒量,半分也也不讓她推辭,到最后竟幾乎是用灌的了。
蘇岑筠最后的記憶停留在排在她面前那長長的敬酒隊伍,怎么回的房間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等她口干舌燥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方大當家給他們安排的客房床上。
她頭還有些昏脹,坐起身來扶著額頭緩了緩,便聽到顧少延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醒了。”
她抬頭看去,見他站在床前,端著一杯茶水遞給她。
她接過喝下,覺得嗓子舒服多了,可一開口聲音還是有些暗啞,“現在什么時辰了?”
“丑時剛過。”
蘇岑筠沒想到自己睡了這么久,問道,“這么晚了,你怎的還不睡?”
“我倒是想睡,”他轉身坐回桌邊,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可你一晚上吐了七八次,我不收拾干凈了,這屋子根本就待不住人。”
蘇岑筠一偏頭就看到床前地面上一片潮濕的印記,旁邊還放著一個盛著清水的木盆,她有些赫然,輕聲道,“辛苦你了。”
“這倒也不算什么,蘇姑娘,你平日里也有說夢話的毛病嗎?或者說,你只是是酒后話嘮?”
蘇岑筠一驚,急忙問道,“我都說了什么?”
“你又哭又喊的,我聽不清楚,不過似乎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還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蘇岑筠表情一頓,便見他輕輕地吐出了那三個字,“楓哥哥。”
不知道為何,聽到從他口里說出魏子楓的名字,她竟覺得臉有些發燙。
她不接話,紅著臉站起身來,道“你受了傷,還是睡到床上去吧,我在椅子上對付一宿便是。”
顧少延看著燈下她那浮上淡淡紅暈的面頰,眼中神色了然。他也不客氣,站起身便朝床鋪走去,“那就委屈蘇姑娘了。”
“不客氣,不客氣!”蘇岑筠擺著手剛走到桌邊,猛的想起她剛躺過的床讓他去睡好像有些不太妥當,剛想叫住他,卻見他已經躺了下去。
蘇岑筠覺得臉更燙了,她拿起茶壺,又給自己灌了幾杯涼茶,才覺得臉上的灼熱稍稍退去了些。
她兩手在桌上交疊,正打算趴著睡覺,肚子卻忽然“咕”地響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里卻分外清晰。
她這才想起自己自上桌就端起了酒碗,飯菜一口都沒吃上。她伸手去拽腰帶,準備再用力勒一勒,便聽到床上背對他的人開了口,“靠墻的櫥子里有饅頭。”
蘇岑筠大喜,趕緊撲到櫥子前拉開櫥門,果然里面有一個裝著倆雪白饅頭的大碗。她一手端碗,一手已抓起一個饅頭吃了起來,豐兩個饅頭都落了肚,她才終于覺得從這場宿醉中緩了過來。
她心滿意足地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轉頭看了看顧少延的背影,遲疑了片刻,還是輕輕地開口道,“顧門主,你睡了嗎?”
“沒有。”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床上的人半晌后才回她,“說。”
蘇岑筠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那個……今天晚飯好吃嗎?”
床上的人明顯一怔,“很美味。”
蘇岑筠面色轉眼變得痛心疾首,哀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烤山雞看起來就好好吃的樣子,還有野豬肉,我都從來沒吃過,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嘗一嘗了。”
顧少延聽著耳旁這來自吃貨的控訴,閉著眼,唇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起來,蘇岑筠和顧少延便向方大當家辭行。方齊熱情挽留,蘇岑筠婉言拒絕,說有要事在身,他也不好再勸,知道他們要去天源寺,便說道,“棲霞嶺離天源寺還有兩天的路程,你們身無分文,帶些干糧在身上吧。”
說著便吩咐手下去給他們準備饅頭和面餅。
蘇岑筠連連道謝,顧少延卻開口道,“不知昨日晚宴的菜食是否還有剩下,這一路上爬山涉水消耗極大,如有些肉食就最好了。”
方齊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哎呀,怎么能拿剩菜招待你們,你們稍等片刻,我讓廚房趕緊給你們煮上些牛肉帶上。”
“不必如此麻煩,昨日的烤山雞和野豬肉我就覺得十分不錯,如方大當家方便的話,給我們帶上些許就行。”
方齊只好吩咐手下去給他們打包剩菜,親自帶著人將他們送出了山門。
已有小土匪牽著一馬和一頭騾子在山門外等著他們,那馬正是蘇岑筠昨日騎的那匹。
方齊不好意思地說道,“顧少俠的馬腿骨已斷,怕是要養一段時間了。我寨中又沒有馬,只有委屈你們湊合一下了。”
蘇岑筠和顧少延對看了一眼,眼中都有著明顯的對那騾子的抗拒。
顧少延忙向他方齊拱手道,“多謝方大當家好意,寨中物資緊缺,我二人共乘一騎便好。”
二人翻身上馬,向方大當家和其余眾人拱手告辭,便調轉馬頭往山下行去。
再次共乘一騎,兩人都自在了許多,待轉過一塊山石,回頭已不見了眾人身影,顧少延從馬袋中取出一包東西,遞到蘇岑筠面前,語帶戲謔道,“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