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棄！”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句，但我確實不愿入樓。

“紫菀，不要胡鬧。”二鳳規勸我。

但我其實早就有放棄的念想，只是剛才經歷了布果的幻穹后，我才體會到這地界的可怕之處。

又是刺探人心困人心智的測試，若如此我寧愿不去經歷。

“本是不爭之心，也是機緣巧合才會進入仁德。各位圣杰與師兄平日里的教誨，紫菀就此謝過各位。”我剛要走向北院門就被結界阻擋去路。

“你當這是何地？”有一名身著玄鐵戰衣的陌生男子從玄音樓走出，每走一步地上都會留有坑洞。

“見過二師兄，請師兄莫與這女弟子計較。”三師兄出面調停。二師兄？！難道他就是記載在“瓊海書苑”秘典里，酒圣三大樓子之一，素有“世間判官”之稱的葵嚴。

“無需多言！”那人緩緩抬起頭神色異常，眼神中竟透露出殺意。眉宇間生出一朵梵花，這梵花是他的法器，可囚禁天下反叛之人，難道他要動法？

梵花綻放，頓時我的身體不受自控，掙扎亦是無用。那花吸人魂魄，半盞茶時我便已呈枯竭之色。

眼看我的七魂已被收走六魂，天響宮商之音讓梵花閉合。

是布凡，他從天而降接住虛弱的我。

“二師兄，請饒紫菀一命。”三師兄與眾弟子禮遇請求。

“元誕，難道你已忘這世間最忌諱之事？”

“師兄，我怎會忘記。但此女弟子是醫圣之徒，從小只在仝仁苑畫軸中并未見過大世面。請師兄明察。”三師兄急切為我說情。二師兄看向奄奄一息的我，那目光依然成火灼之勢。

“不可！此女子不可留！她必會引來天地大災！”他掀起羌迪的蒼咒斧向我劈來，布凡見狀將我護于身后。

“休得妄動！”酒圣用酒泉葫蘆擋開此煞。

“師傅！此人不可留！她.......”葵嚴謹慎剛要道出原委，便被酒圣的葫蘆堵住嘴。品了口酒后他卻一醉不醒。

“爾等繼續測試。”他將葵嚴拖入玄音樓，閉門前酒圣揮揮衣袖我那六魂歸位。

算是躲過一劫，我不敢再提此事。

倒是三師兄見狀說服我留下：“紫菀，你若現在出院肯定會被二師兄盯上。他這人平日里還是很友善的，可就不容反叛者，你留下來便還有機會向他證明自己不是引災之人，若你不留下，他酒醒之日必是你的離世。”

布凡剛要言語就被酒圣的葫蘆吸入樓內。

“謝師兄醍醐灌頂之言。”三師兄這是在為我尋得生路，他日必報答今日之恩。

重新進入測試中，監事畫面里記載的一切皆是眾人心底最困惑之事。布果算是幸運，因為有人如他一般被困于幻穹中，但不曾有一人與困中人心意想通，留在幻穹中的有十余人。聽鳳悠所言，這困境之人若無人可幫便只能自行了斷之后才可出，但他最終會終身為瓜皮此生再無修道機緣。

等到了大神肖青木入神啟峰，這神人入穹都是用飛的，我只能感嘆同人不同命。

他的幻穹我們都不可看，監事畫面里也未出現畫面，更厲害的是喝口水的功夫他就通關去到觀星樓擇樓。

這！好吧！我等不才還是不要隨意羨慕為好。

玄音樓內鼾聲交錯起伏，有布凡如吹笛一般的聲音，也有另一個讓我懼怕之人的雷響聲。

“元誕快叫人測試去！我這沒人陪酒聊天了！”額，酒圣居然還有這等閑情逸致。

輪到姜傲雪和尹韶傾公布結果。她二人入幻穹也是經歷了波折，因功德葵未結一粒，她們被妙音圣杰提問。

“你二人知何故這葵如此難結果？”

“若不是我戾氣太重，前世造孽，就是這葵與我無緣。”

“可知有何妙法結果？”

“既然是我的葵我就有責任照看，不論它結果與否。但不可背棄我，若是故意不開，我便將其摧敗！”

姜傲雪十分果敢道出。

“你又如何答？”

“我本有該去之地，該賞之花，該種之葵，一切隨緣不強求。”

“好！準了！”

看來之前年長者未通過是因為他們早就習慣順從從不獨立思考之過。

在進入測試前，姜傲雪遞給我一張符咒：“若那人再次造作就將此符貼其身后。”

這冷傲之人居然對我行此舉，果真是患過難的姐妹。越來越喜歡她了。

姜傲雪的幻穹中呈現一片漆黑。

“有人可在？”

“小寶貝，你說呢？”

唰！換畫，難道她曾經.......

又一畫面，是昨晚肖青木在撫琴之時，她正拿一把匕首伏在草地中。

“不必躲藏。”

她未理他，只見匕首向他飛去，他撫琴的弦刺向她。

電光火石見，傲雪倒地，而肖青木身旁落下一只迷巧蝙蝠。若被此蝠叮咬會迷其心智使人癲亂最終變為半獸人只能夜行不可日夜同存。

“快，我為你療傷。”

“你不是肖青木，肖青木不會為我療傷。他只會......”

飛去的匕首又返還終將幻穹中的肖青木斃命。

傲雪出穹，之后她選擇入師傅的桐膳樓。他倆究竟何故如此，難道是前世因今世果所致？得有多大的仇恨。

尹韶傾向四圣杰請求將監事畫面閉合，但未得到準許。她有些難掩之色。我能理解她，因我不想參加測試也是這不合理的方式，這分明是要將私密之事公之于眾，太不符合天錦國律法了。律法中曾言之：“眾生皆有可言與不可言之事，允許眾生不必將生平所有道出，尊其心行其到，不做違抗律法之事，不做造反之人，便可一切皆容。”

尊重！我們要尊重！

“紫菀，你這心思，小心葵嚴。”汗顏，師傅你又傳音提醒我，剛才為何不救我。

“你這愛管事的師伯要收拾弟子，我怎可阻止。”好吧，終歸論不過師傅。

“這幻穹景象有些奇異。”二鳳嘆之。

這監事畫面中竟是一個個圓物，但圓物中又有紋理，不是尋常之物。是丹藥？可這丹藥通常都是純色并未見如此繁雜。她的穿著也有些奇異，臃腫白服扣著個通透罐子。手上拿著一面旗子有五顆星星。

從未看過的奇景，猶如河流一般穿越圓物，又有星云在旁起舞，又如夜光珠一般閃爍。還有那日頭居然可以觀其表面有黑色斑點痕跡。突然有一圓物炸碎，她被波及。

畫面就到此，然后她就入了觀星樓，也留在了這樓里。

“不簡單，這也是一奇人。”二鳳感嘆。

可這尹韶傾分明說主事人救了她，他們其中又有何淵源？

曲終人散終有時，弟子散的散，困的困，留的留。

終于輪到我這個差點被葵嚴處之而后快的人。

我自覺走到玄音樓前請妙音圣杰問話。豈料他卻將我打趣：“你還真是不同之人，功德葵屬你的漲勢最好，你倒自覺。送你一曲定讓你順利去擇樓。”

不好的預感。什么？我那株明明最有衰敗之相，怎會。在我納悶時，就被降至神啟峰。之前誰說的好爬來著？好吧，打臉如此之快。可這山怎與我在樓外看的不同，沒有玉龍盤臥，古木參天，放眼一片荒茫。每行一步都會有入骨刺痛，仝仁苑的平原都不及它萬分之一痛。還會在荒草從中飛來無數個畫軸，著實讓人眼暈。又遇落石驟雨傾襲，雖自古有行路難之說，可我這也太難了。

有人奏響琴音，有人哼唱小調，如此悠哉。其中一個畫軸飛到眼前，在這中間竟是玄音樓當前場景。

妙音圣杰送的一曲居然是《行路難》！默默在心里咒罵。唱小調之人還在摔著醉拳在堂內打轉。布凡這個傻小子居然還在醉夢時一直喚著我和布果的名字，可這“布衣”為何人？“噹！”師傅調皮將酒圣的葫蘆掰成兩半用一瓢將布凡砸暈。“醉了還如此話多。”然后他裝作沒事人一樣將葫蘆恢復原狀倒入新釀的藥酒“靈芝鵲羽”供酒圣消氣。

“妙音，你如此可真算是圣杰所為。”酒圣為我打抱不平。

“遲早是我的弟子，早些歷練，早些成材。”說的竟理所當然。師傅暗暗說道：“我這弟子一貫有一執念。她可不是隨意聽從之人。”

“這命格之事，只是一時執著。”妙音圣杰笑之，玄音樓琴聲蜿蜒，繞梁余音。

這音奏響世間。

觀星樓內，一片靜寂，靜寂到可聞萬物生長之音。

肖青木被主事人喚去，二人對弈，主事人竟顯困頓之態。

嗅一鼻壺后，又是一片靜寂。肅靜的樓宇，沒人敢貿然言語，沒人敢貿然下一子。

“你到底是何人？！”主事人用鳴響傳音術問話，言辭十分嚴肅。

“你早已知曉何須問我。”肖青木倒是淡然。

“此次前來為何？”

“為將來可用之人。”

“各人有各人的道，你切勿慘雜其中！”

“先贏了這棋局再議。”

一枚白子下入黑子圍城，竟讓黑子無處可擾。

“這棋局我要得，人亦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