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晨
“既然密室題材所受詬病最多,被讀者公推為可信度最低,我們就以此為例,來一場全面剖析。”
——約翰·迪克森·卡爾《三口棺材》
新達爾文主義的科學家斯蒂芬·杰·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曾經(jīng)就進化論提出過一套“醉漢回家理論”。這套理論指出,物種只會越進化越復雜,而不會越進化越簡單。打個比方,一個醉漢行走在一條小路上,一邊是墻,一邊是水溝,假設(shè)這條路很曲折,那么醉漢終將在某個時間點掉入水溝中。因為即使撞到墻,也會被反彈,絕對不會穿墻而過,所以從概率上講,醉漢最終必會掉進水溝里。所以物種在進化的過程中,只能朝水溝方向踉踉蹌蹌地前行,生命形式便會進化到無限復雜,水溝指的就是復雜生物,而那堵墻指的就是最簡單的生命形式——單細胞生物。
那么,我們應該可以下這樣一個結(jié)論——當物種進化到極簡狀態(tài),便無法繼續(xù)進化,原因則是撞上“演化的右墻”。
臺灣著名的文學評論家唐諾曾下斷言,密室推理小說已然撞上了右墻,到達了不可逾越的極限,而徘徊在這演化右墻跟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美國推理作家約翰·迪克森·卡爾。這種論調(diào)似乎并非唐諾先生首創(chuàng)。資深推理迷應該會有切身體會,即便是卡爾這般的高手,晚近的幾部密室殺人為主題的推理小說,其核心詭計也開始重復自我。這樣看來,密室詭計到了右墻似乎就能夠說得通了,是嗎?
當然不是。
誠然,黃金時代之后的歐洲文壇,幾乎已無傳統(tǒng)英式推理的繼承者(法國的保羅·霍爾特是個例外),但放眼世界,日本自一九八七年新本格運動以來,出現(xiàn)了一批如二階堂黎人、森博嗣、加賀美雅之、貴志佑介等對古典密室題材推理創(chuàng)作充滿熱忱的推理作家,繼而貢獻出了不同于先輩的,更具時代性和獨創(chuàng)性的密室殺人詭計!
是的,新時代會帶來新的技術(shù),而新的技術(shù)則能給“殺人詭計”帶來更多可能。君不見森博嗣的《全部成為F》的核心詭計,若無攝像技術(shù),則難以告竣。而這一門技術(shù),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幾乎是天方夜譚!古人不見今時月,就算卡爾腦洞再大,也無法想象用現(xiàn)今的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遙控操作,來完成一起完全謀殺。所以,新的技術(shù)帶來新的“密室革命”,而推理作家孫沁文這本《凜冬之棺》正是新時代“密室革命”中,試圖用新概念、新手法創(chuàng)作出的一部佳作。
專攻密室的推理作家
在浩瀚如煙的不可能犯罪題材的書目中,密室殺人永遠占據(jù)著最重要的位置。可以說,在推理小說里,密室殺人是最純粹的智力挑戰(zhàn),也是最華麗的謀殺方式。試想在一間門窗反鎖的屋子內(nèi),被害人橫尸屋中,兇手人間蒸發(fā),這是何等的想象力?如此有魅力的謎題,怎能不吸引古往今來的挑戰(zhàn)者們前赴后繼?更何況世界上第一部推理小說《莫格街兇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就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密室殺人案,足以證明這類題材的魅力。
提到密室殺人,那我們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位偉大的推理作家約翰·迪克森·卡爾。與其他推理作家不同,卡爾似乎只對密室殺人這一類題材的推理小說感興趣,并終其一生,主要都在創(chuàng)作以密室殺人為主題的小說,數(shù)量驚人。如此專情于密室,且不斷創(chuàng)作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密室詭計,讓卡爾博得了黃金時代“密室之王”的美譽,也令他與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里·奎因并稱為歐美偵探小說“三巨頭”。
如同食蟻獸和犰狳等單食性動物一般,像卡爾那樣只挑戰(zhàn)密室殺人這類創(chuàng)作題材的作家,日本推理界也有不少。比如被讀者戲稱為“日本卡爾”的二階堂黎人,以及“最接近卡爾的作家”加賀美雅之等。他們的作品背景通常發(fā)生在中世紀色彩濃重的城堡或修道院,輔以哥特式的恐怖傳說、詛咒。這些元素和卡爾的創(chuàng)作風格極其相近。
而在中國,本書的作者孫沁文似乎也是這么一類“單食性”推理作家。自二○○八年出道以來,孫沁文以“雞丁”和“馮亮”為筆名,分別在《歲月推理》《推理世界》和《最推理》等國內(nèi)知名推理雜志上發(fā)表了數(shù)十篇推理小說,被譽為中國推理的“密室之王”。因為幾乎所有作品都是“密室殺人”題材,所以很多讀者認為這樣的創(chuàng)作未免重復自我,不夠具有創(chuàng)新性。這種對于密室題材的偏見俯首皆是,不值一哂。舉個例子,同樣是一塊羊肉,作為一種食材,烹飪的方式便有上百種,密室推理亦然。無論是奇特的謎面,還是天馬行空的解答,孫沁文在密室推理的嘗試可謂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在他筆下,大到雪地沙灘,小到櫥柜棺材,都可以是密室殺人的案發(fā)現(xiàn)場!這種窮極密室殺人的一切形式和方式的努力,不啻讓我們見識到了密室題材在表現(xiàn)形式上的廣度,還在最后解答中探尋了密室題材的深度。
中國推理在民國時期已蔚然成風,從程小青到孫了紅,鮮有以密室殺人為主題的小說。所以,從某些意義上來看,將孫沁文稱之為中國密室推理的捍衛(wèi)者,并無不妥。
回到這部作品,孫沁文用一種近乎將自己逼入絕境的方式,正面攻打三種不同形態(tài)的密室謎面,這份勇氣實在可嘉,也不禁讓讀者為他捏一把汗。要知道,獨創(chuàng)性的密室,用某些評論家的話來說,一部作品中能有一種便該額手稱慶,而孫沁文竟然同時將三種原創(chuàng)(這里的原創(chuàng)是指前人不曾在推理小說中使用過)的密室詭計,塞入一部作品中,增加作品厚重感的同時,也流露出一種躍馬顧盼的雄姿——誰說密室推理已經(jīng)窮盡?遠遠沒有!孫沁文用一種煥然一新的方式,宣示著密室推理,未來可期。
傳說與現(xiàn)實交織的恐怖美學
恐怖文學的興起,源于英國詩人雪萊的妻子瑪麗·雪萊,她于一八一八年創(chuàng)作的《弗蘭肯斯坦》(Frankenstein)可以算作恐怖文學的鼻祖。之后,“偵探小說之父”埃德加·愛倫·坡則將其發(fā)揚光大。愛倫·坡的創(chuàng)作風格具有一種病態(tài)般的美感,文字中的詭異與黑暗令人難忘。那種神秘且冰冷的觸感,可在其作品中一窺其貌。如《厄舍府之倒塌》陰暗恐怖的公館、《黑貓》墻壁中的恐怖慘叫,甚至世界第一部密室推理小說《莫格街兇殺案》血腥暴力的殺人現(xiàn)場,無不展現(xiàn)其獨特的恐怖美學。
如此看來,密室推理與超自然力量宛若一對孿生兄弟。自打有了密室殺人,總會被披上一層怪力亂神的面紗。案件的發(fā)生,伴隨著傳說中的鬼神、詭異的巫術(shù)和妖異的詛咒。盡管讀者都知道,在推理小說的世界,這一切不可思議的靈異現(xiàn)象最終都能得到解答,但缺少了這些元素,密室殺人的魔力就會減弱許多。好比生魚片配芥末,小籠包配米醋,兩者搭配起來才能將故事的魅力發(fā)揮到極致。
所以,卡爾才會如他的前輩愛倫·坡一樣,鐘情于創(chuàng)作具有濃郁哥特風格的推理故事。在這些故事里,驚悚、詭異、神秘、血腥等元素,基本上奠定了卡爾的創(chuàng)作基調(diào)。譬如他筆下第一名探基甸·菲爾博士首次登場的作品《女巫角》,就是以女巫的詛咒為題,講述查特罕監(jiān)獄的絞刑場,歷代獄長被殺的故事。在此書出版的次年,《瘟疫莊謀殺案》更是將恐怖傳說與密室殺人結(jié)合得近乎完美。
這類恐怖的鬼怪傳說,起到的恐怕不僅僅是“提味”的作用。
當推理小說漂洋過海傳到東洋,“日本推理小說之父”江戶川亂步則將推理元素與日式的獵奇異色結(jié)合到了一起,產(chǎn)生了不同凡響的效果。亂步的文字,總是透著一股妖異的氣味,他將畸形的心理與錯亂的倫理訴諸筆端,揭示出一種人間地獄的面貌。如《人間椅子》的隱身愿望、《孤島之鬼》的畸形怪談、《帕諾拉馬島奇談》的夢境世界。于是,獵奇幾乎成了亂步的標簽,也是他最擅長的題材。
受到卡爾和亂步影響頗深的孫沁文,自然也沿襲前輩的特質(zhì),在《凜冬之棺》中采用了“嬰咒”這一獨特詛咒形式來渲染小說的氛圍。所謂“嬰咒”,亦即“夭胎的詛咒”。相傳某個村莊存在一種名為“嬰塔”的建筑。村中凡生女孩,就要將剛出生的女嬰丟入“嬰塔”,任其自生自滅。怨靈聚集,在一位黑巫師的施咒下,死嬰復生,最終將整個村莊化為地獄。通過“嬰咒”這類咒術(shù)的設(shè)定,我們可以看出,孫沁文在吸收歐美哥特小說和日式獵奇小說的同時,將其動機與內(nèi)核成功本土化,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更符合中國古典審美的鬼怪故事。相比歐美式的幽靈、驚悚、黑暗風格的恐怖,這種因果宿命的感覺,頗具《聊齋志異》《子不語》等傳統(tǒng)筆記小說的神韻。
論密室詭計的審美
早在一八七四年,巴黎卡皮西納大道的一所公寓里,一群年輕的畫家舉辦了第一次印象派畫展。他們認為古典主義千篇一律,缺乏個人風格,他們對于繪畫有著不同的看法。而“印象派”這個詞,也是一些雜志借以諷刺他們的稱號,畫家們不以為意,欣然接受。在十九世紀中葉到二十世紀初,印象派畫家太前衛(wèi),從當時人看來,完全是在瞎畫。現(xiàn)在,我們當然能體會到梵·高畫中那些光與色的美感,這是一種高度的藝術(shù)審美。同樣的,中國的文人畫,不在于工整,也不在于形美,而是那股妙不可言的境地。畫中書卷氣直透出來的哲學和抒情,不是工匠畫所具備的。
正如繪畫中有寫意和寫實兩種風格,推理小說也是。我們完全可以將含有密室殺人題材的本格推理小說,看成一種藝術(shù)品。自推理小說誕生的百年來,在密室推理的實用性手法已被前人開采殆盡的前提下,本格推理作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但在日本“新本格運動”的帶動下,推理作家們開始不囿于一隅,敢于采用一種近乎離奇的手法來實現(xiàn)殺人詭計。例如有“新本格教父”之稱的島田莊司,其代表作《斜屋犯罪》論及可行性為零,但毫不折損小說給讀者帶來的沖擊力!為了殺死一個人,而建立一座房子,這種虛妄的犯罪手法堪稱犯罪中的藝術(shù)!與之相比,現(xiàn)實性似乎沒有那么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詭計的巧思。在詭計的巧思性這點上,可以說是孫沁文創(chuàng)作密室詭計的初衷。
在孫沁文所創(chuàng)設(shè)的密室世界中,幾乎所有詭計原理都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不同于繁復的操作,詭計原理是否能清晰的表達,與其“巧”分不開。當然,這里的“巧”并不是說排斥宏大震撼的詭計,即便如《斜屋犯罪》這樣的龐然詭計,也可用一句話說清楚,其原理十分巧妙,一點就明。而笨拙的則如用一堆釣魚線從各種角度拉扯,用一張復雜到令人跌破眼鏡的示意圖來忽悠讀者的詭計。這種毫無美感且低劣的手法,都會被稍有追求的推理作家所不齒,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棄之如敝屣。
那么這種詭計的審美,有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或者一把尺子呢?標準,有,尺子,沒有。這種對于詭計敏銳的審美,需要大量的閱讀以及對本格推理的高度理解。正如繪畫、雕塑、書法等藝術(shù)一樣,其標準體系很難說清。但我們都知道《三口棺材》是好詭計,《占星術(shù)殺人魔法》也是好詭計。至于《凜冬之棺》中的三個密室詭計,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又能否登上世界級密室詭計之堂奧,我想,請讀者給出一個公允的答案,最終,時間也會給出一個公允的答案。
其他出場人物:
季忠李(55歲):陸家管家
劉彥虹(26歲):陸家女傭
范小晴(28歲):陸家女傭
葉舞(26歲):陸家租客,心理學碩士
鐘可(21歲):陸家租客,聲優(yōu)
梁良(31歲):刑警
冷璇(25歲):刑警
楊森(30歲):漫畫編輯
方慕影(21歲):漫畫編輯
安縝(33歲):青年漫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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