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處
- 小家平常
- 張輩同
- 2039字
- 2019-05-07 00:58:49
莫桂花在縣醫院磕頭謝恩的事跡,成了城里人茶余飯后的話題,充滿了正能量,甚至到了歌頌的地步。真正幫助過莫桂花的人沒有出現,倒是院長先有了主意,聽說張滿收和莫桂花的這層關系更是欣喜若狂,先請了報社,再請莫桂花。
院長的要求不高,就是想莫桂花講這事跡的時候,能把他塞進去,最好說一說他怎么勇斗歹匪,救出了孩子,安全的交到了莫桂花的手里。院長說他的名譽上去了,醫院的形象就上去了,醫院好了,張滿收未來的道路就寬了,
莫桂花拒絕了,然后有了一系列不良反應,院長生氣了,對張滿收愛理不理的,張滿收生氣了,對莫桂花愛理不理的,莫桂花的日子像是往著泥潭又陷深了一步。
莫桂花在外面也見慣了人情冷暖,本來她是想著能給張一起到教育意義,可是卻偏離了軌道,現在好了,醫院也去不成了,也算是正是時候,能省下不少時間尋找張豐收,對于張一的成長,莫桂花也無暇顧及,在她的腦子里張豐收是全部,她始終認為張一會明白的。
莫武回家的消息對于莫桂花來說就像是天堂傳來的福音,可是當她騎著自行車走在半道上的時候又好像悟出了點什么,坐在路邊的水溝旁哭的傷心欲絕,那凄慘的聲音驚的樹上的鳥兒四飛五散。
當沒見過張豐收的話親口從莫武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莫桂花已經麻木,眼睛呆滯無神,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可留戀的了。
莫桂花認為張豐收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就善良,他不是一個能被外面花花世界栓住腳的人,在他的心里只有家,現在老實巴交的人找不到家了,多半發生事故人已經不在世上了。
莫桂花看著天空,扒拉著袖口抹了兩把眼淚,對著天喊到“活要見你人,死要見你尸,我就不信我莫桂花找不到你?!?
莫桂花在李蘭的墳墓旁邊堆了新墳墓,說是給張豐收留著的,張西祥知道后也只是默不作聲哀聲嘆氣,祠堂里的那幾個老前輩也沒有出面阻止,好像這張豐收不在人世的想法已經走進每個人的心里,村子里又多了一戶可憐人家。
張一跟著張西祥住在老房子的茅草屋子里,莫桂花嫌著張慶的老房子不吉利,也搬了出來,回到了老院子,熱熱鬧鬧的院子已物是人非,莫桂花想著說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沒想到這還沒到十年的時光,自己已經過的比以前更差了,好像老天有意和她過不去,本想著日子有盼頭,現在可好,一黑到底,再也沒有希望了。要說這沮喪的想法始終籠罩著莫桂花,這輩子也就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可莫桂花就是莫桂花,不好的想法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希望就造希望,莫桂花是一個能給自己造動力的人。
莫武是個講義氣重感情的人,他姐夫是因為找他不見的,他怎么能安心的去干別的,莫桂花順著自己的方向又出發了,莫武順著另一個路線也出發了,莫武說他的后半輩子終于算是有事做了,莫桂花臨走之前抱著莫武哭,此時無聲勝有聲,她說不出感謝,只是說“姐一輩子都是你的姐?!蹦渲浪谙敫兄x自己,想說只要她有吃的,就有她莫武的,莫武怎么能不知道,所以他一個勁的搖頭,告訴她這是理所當然的,是他的錯,想盡辦法讓莫桂花的心里不要有包袱,再說了他是個男人,拋開一切不說,他幫姐姐也是天經地義的。
張西祥怎么能不知道莫桂花的苦,要是他再年輕一些,怎么能讓一個女人在外面吃苦受罪,他罵自己是個糟老頭,出去了也竟是麻煩,也只好在家帶孩子,可是在家也不好過,他就是再細心也總有照顧不到的。
有一次張一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急壞了張西祥,老爺子帶著他好不容易的到鎮上的衛生室看病,醫生正在開方子抓藥,張一捂著嘴想要吐出來,那醫生撇著嘴,嫌棄的要命,推著張一就說“趕緊出去,趕緊出去,別弄臟了辦公室”,張一才四歲多,根本不知道些什么,可張西祥就不一樣了,他氣壞了,指著醫生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張一后來還是吐在了院子里,藥也沒抓成,醫生說了張西祥是個瘋子,自己才不會去給這樣的人家看病,最后還是找了張滿收的師父。
還有一次,張一晚上和別的孩子玩捉迷藏,幾個孩子玩的野,跑遍了大半個村子,跑了東頭跑西頭,輪到張一抓他們的時候,他們幾步就消失藏了起來,大半夜的,張一找東找西的,最后迷路了,跑到了曬場東邊的大墳地睡著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什么靈異事件,張一不偏不正的趴在了他奶奶李蘭的墳頭睡著了,最后人家幾個孩子藏的太久感覺無趣了,就都回家了,可急壞了張西祥,兒子不見了,可不能再把孫子丟了,他像發了瘋似的滿村子找,那些閑著沒事的男人都被他找來幫忙了,村子里好久沒有這樣亂過,大喊著張一的名字,有高有底的聲音,亂糟糟的,最后找到張一的時候,張西祥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在了地上,再看著他趴在奶奶的墳頭的景象,更惹得老人家嚎啕大哭,周圍都是那些后輩們,他再也不要面子了,好像是積攢了好久的烏云,終于下了一場狂風暴雨。
還有一次張一調皮,卡在了水泥管子里,小家伙哭的昏天暗地,臉上都變了色,慘白慘白的,像是得了重病正等著宣布死亡一樣,要不是村子里的幾個小伙子有耐心的一點點的敲壞那硬的不得了的管子,估計張一的腿都要壞掉一條。
幾次下來,張西祥的精神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整天提心吊膽的,想這個想那個算是操碎了心,人像是打霜的茄子,已經蔫到了人生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