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天晚上7點多的時候,夏鷗接到一個電話后要匆匆出門,狀態極為不正常,我拉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去哪?”
她的手腕的傷口沒有好,傷到血管哪里那么容易痊愈,但她極力的掙脫開我的束縛,我擔心她的掙扎會撕裂傷口,所以放手。
“高珊和高明在教學樓天臺”
我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只是為什么又是天臺?是巧合嗎?
我追上她,一方面擔心那對兄妹會做出不明智的事情,一方面擔心夏鷗會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時間不等人,我們匆匆趕到的時候,高珊正在和高明對峙著在天臺的邊緣,在有兩三步就會墜下去,危險的很。
我拉住想要跑過去的夏鷗:“不要隨便動,驚嚇或是刺激都會釀成悲劇,先聽他們的對話,我們一會好勸導,我剛剛報警了,救援人員很快也會來”
她擔憂的看著那兩個在爭執的年輕人,我也先靜靜的聽他們的狀態。
高明似乎是被什么流言刺激到,質問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那個人說會援助我們,這樣也很好啊,你我都可以安心的讀書,不是嗎?”她回復道。
“在我看來一點也不好,我看不到為人的尊嚴,你醒一醒好嗎?”高明想要將她拉回原本的價值觀。
“難道我們沒有接受過別人的援助嗎?你難道不懂夏煙姐姐的那句有所取必有付出,而付出與索取常常不對等的意思嗎?她說的很對”高珊有著自己對生活態度的理解。
“那男人有家庭,有孩子,你知道嗎?”高明道。
“知道”
你愛他?”
“不愛”
“你讓我感到羞恥”高明這么一句話無異于擊潰了她的心理。
我聽到后也詫異了,羞恥?這句話我好像聽到過,是夏鷗曾對夏煙說過的話。
“羞恥?我難道不是在竭力的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嗎?難道是我想要這樣活著的嗎?誰會愿意以這樣的面目活著”我看見高珊冷冷的笑了,這不是好事情。
天臺上忽然安靜,教學樓下面的光找不到上面來,天空陰暗昏沉,沒有星星和月亮,連風中都帶著濕意,又要下雨。
“這世上有太多無法被世人接受的生存狀態,這是常態,這種生存自然的發生著,誰不是以生存為目的而生活,我未必不如你懂生活的真諦”高珊搖搖晃晃像個提線的木偶。
高明完全不能接受高珊的這樣說辭,他已經聽到了太多流言蜚語的辱罵,少年的心理狀態也近乎于快要崩潰的邊緣,他恨自己又恨著高珊,更加的恨那些嚼舌頭的人,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這樣將自己的痛苦轉移到高珊的身上。
“哥哥,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幫助我們,我們不過只是這個世界里平凡的人,世界不會因為一個螻蟻的死亡而停止轉動,當一只螻蟻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就不得不先學會向世界妥協,我希望你能一直澄澈如初”高珊說著踩上邊沿翻過欄桿。
“你要做什么?回來!”高明試圖挽回高珊,可致命的一擊是他自己親手給的,他后悔無比,整個人的狀態極度扭曲著,他站上邊沿翻過欄桿:“我也會跳下去”
兩個人僵持著,高明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你不許松手,聽明白了嗎?不要松手,錯的不是你,是我,我不應該將所有的謾罵與嘲諷全部慣在你的身上”
那邊爭執的厲害,這邊夏鷗一直在顫抖著,畏懼著,她仿佛重見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當年她和她姐姐也在這個地方發生過激烈的碰撞,我拍了拍她安撫,她驚弓之鳥的看著我。
“不要跳,不要跳”教學樓下面傳來鄭橡撕心裂肺的聲音:“你們都回去,錯的是我,是我,不要跳,是我胡說的那些話”
這里又有鄭橡什么事情?我茫然,夏鷗更加痛苦堵住自己的耳朵全身顫抖:“不要,不要跳,回去,快回去,姐,不要死,回去,對,翻過去,啊!不要”
她像是大受刺激,沖了出去,攔都攔不住。
那兩個在欄桿外面鬧著要跳樓的人緊緊的抱在一起,風吹的人骨頭都僵硬了,如果那兩人一不留神可能就會雙雙墜樓。
夏鷗在天臺轉著圈,失控,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就像演著雙人戲劇
“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夏鷗憤怒的質問著空氣。
夏煙微微笑著:“總有人要承擔陰暗面”
“我們可以一起承擔的”夏鷗抓著空氣言辭激烈道。
“我希望你一直能干干凈凈,有些陰暗有一個人承擔就好”夏煙拍著空氣。
“你憑什么自己承擔,你說自己承擔,我不是還是被你一起拉下水了被人謾罵嗎?”夏鷗依然是瘋魔的樣子,看的出來她被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語擊潰了所有的理智。
“抱歉,我今天叫你來只是想告訴你,我會將所有的不堪全部帶走,你要好好的”夏煙翻過了圍欄。
“你干什么?”夏鷗慌了緊緊的抓著欄桿外面的人:“你要自殺嗎?”
夏煙沒有說話,只是掰開她的手:“我累了,放我自由吧”
“你不許死,不許死”夏鷗也翻出了欄桿,
那邊的兩兄妹已經從欄桿翻了回來,他們想要靠近夏鷗,但是夏鷗自己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傷口被撕裂,鮮血滲透了紗布,蔓延在欄桿上,滴答在水泥地上。
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我找到了一個死角,準備沖過去將她拉回來,卻看見她捧著空氣像是捧著誰的臉:“活下去”
然后她準備翻欄桿回來的時候踩空,就那樣直直的摔下去,我距離抓到她只有一掌的距離。
幸好高家兩兄妹及時的抓住我,不然我也會因為重力的影響直直的摔出去。
那晚整個天都是昏暗的,仿佛世界都隨著她的墜樓而昏暗,我奮力的爬起來,向下望去,下面都是人,穿著制服的警察,還有葛志浩,老大,郭靖和醫護人員正在從氣墊床上將夏鷗移動下來。
我回頭看著那兩兄妹,世界忽然安靜,這些都是什么?
“俞醫生,俞醫生?”高明跑過來晃悠著我。
然后老大上來對我憤怒的吼著什么,我聽不見他在說什么,郭警官在處理著善后的事情,忽然間我意識到自己仿佛陷入了楚門的世界,我的周圍是一場騙局,整個戲里我以為我是個演員,卻沒有意識到過我也只是一個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