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業城中有一道明顯的分界，分界之外是破敗、血腥和赤裸的叢林法則，分界以內則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任何生活。然而那條界線實難越過，實力未夠之人若踏足內城，也許不消片刻尸體就會被人扔出來。

“罪業城核心居然是這個樣子的！”發出這感慨的人是陸忱。他目前正處于罪業城的最中心部分，這是他上次前來未曾踏足過的地方。他本以為這地方會充斥著奢華與瘋狂，再不濟也是暴力美學的重要產出地之一。

然而眼前的景象竟比關外小鎮還和平一些。

這里的房屋建筑全不統一，有精致的小閣、長橋流水、畫意雕廊，還有尖頂教堂、穹頂燈池、奢侈異常。絲毫沒有想象中的破敗與血腥。

往來之人，亦無不衣冠楚楚，言笑晏晏。讓陸忱生出了種詭異的錯位感，尤其鳳九歌還在那邊……

“我們這次要找的那位，綽號庸醫，夏帝國一級通緝令，三大門派黑名單上的頭號人物。醫學主攻，高階修真者對不同藥物的細微反應。前半生是東大陸莫氏家族暗地里的門客，行醫無數，害人不淺。后來在對一個大門派二世祖做人體試驗時暴露，最后逃來了罪業城。”

“你把這種消息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真的沒問題么？”陸忱收回了在街上尋視的目光，把頭轉向了鳳九歌。

“這種骯臟，其實在各個門派都屢見不鮮。”如果說前半句還算是在回答陸忱的話，后半句則是對現實赤裸裸的揭露，“即使門派里的有大人物反對厭惡，但不做，就是落后于其他門派。而且還得是在暗中，被發現了，要想盡一切辦法推諉，總之不能被公眾承認。”

“是共同的底線被拉低了？”艾琳試圖找出這事的根本原因。

“也不是不能這樣講吧。實則他們本身也沒有什么底線可言。”回應了艾琳的話后，鳳九歌才針對陸忱的疑問來了句，“類似的事情在這里，人盡皆知。”

“小哥，我喜歡你說話的風格。”插話的人……這么說吧，是個兄貴偽娘。肌肉墳起，妝容精致。在這精神病人滿地走，喪心病狂多如狗的罪業城，竟也算得上一朵奇葩。

“謝謝。”鳳九歌點頭示意。

“你們要去找庸醫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帶路呦。”也許是鳳九歌那毫無態度的態度取悅了他。

“謝謝。”

“不客氣，跟姐姐來吧。”于是一行幾人一路行去。

“那個……”看著眼前從姿態來講，也能算作妖嬈的背影，陸忱似乎有些震驚。

“嗯？”鳳九歌看向他的眼眸里分明帶上了疑問。

“沒什么……”面對鳳九歌似乎毫無所覺的樣子，陸忱的震驚更深了。

而陸忱欲的欲言又止，令鳳九歌半晌才反應過來，“我看過的比較多吧。”畢竟，21世紀各類大佬屢見不鮮。

遂不再管陸忱，而是前行幾步，“怎么稱呼？”雖說見的比較多，但她鳳九歌一直沒有界定好這類人，所以“小哥”之類用來親近的稱呼是沒有的。

“克萊門特。”

“嗯，我叫鳳九歌。”在較為認真對待一個陌生人的時候，鳳九歌的騷話是很少的，所以，在這么干干巴巴的兩句之后，在陸忱眼里一個看似奇葩的人、一個實則奇葩的人，竟然一路保持了沉默。

好在庸醫的居所，距離他們來的那個出口并不遠。

“若非必須，他這地方，姐姐我實在不想來。所以，別過了。”在距庸醫那棟小樓一段距離的時候，克萊門特停下了腳步。

“多謝，克萊門特。”鳳九歌揮手致謝。

庸醫大概的確鼎鼎大名，罪業內城人流量雖小，但剛入城中，行人也三三兩兩，可庸醫所居，近處卻一人也無。看著那棟安靜的小樓，陸忱心中嘀咕，“也算是狠人里的狠人？”

尤其看著鳳九歌敲了幾下門之后，竟然直接推門就進，陸忱心中的想法更復雜了。

幾人路過前院，那里一片寂靜，不算空房里傳出來的陣陣尸臭，單看環境，鮮花盛開、碧草如茵，簡直稱得上怡人。進了房間之后幾人才碰到庸醫居所的第一個人。

“你們是誰？”出現在幾人眼前的妙齡少女，聲音甜美，帶著幾絲稚嫩，黑色短發齊耳，面容清秀干凈，面對突然出現的幾人神色平常，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姑娘，然而這是罪業城。

“我們有一場這兒的主人絕對會感興趣的交易。”鳳九歌從空間戒指中掏出幾頁薄紙遞給那個女孩，那是鳳九歌前世累計經驗、戰果的清單以及部分內容，經自身檢驗內容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并且，是庸醫絕對會感興趣的東西。

果然女孩看后面色一變，語氣變得有些焦急，“這不是我能夠做決定的，我這就去找老師，請各位在這里等候。”在留下幾句話穩住鳳九歌等人之后，她匆匆的向樓內行去。

“人體試驗……”陸忱尾音拉長且上調，語氣頗為微妙。

“我沒做過。”鳳九歌語氣確切。

行至主位，鳳九歌大模大樣的坐下，一只腳踩在凳子撐兒上，翹起二郎腿的那只腳，腳尖下壓。“唔，連茶水都沒給上啊。”遂拿出了自己那騷包的小茶壺。

庸醫是個中年男子，身材筆挺，頭發花白，手里攥著那幾頁薄紙，從進門以后直對著鳳九歌，神色激動，聲音顫抖，眼圈緋紅，“我一直以為，我在我所研究的領域堪稱翹楚，未有人能近我！”

“因為你所立志研究的是現在不需要的東西。”鳳九歌這句看似打擊的話，讓庸醫激動的情緒立即穩定了下來，以確保接下來的話會被庸醫聽進去。

“丹道產生至今，大方向已分，即丹之價位對應人之價位。而再精細一些，比如藥物在每個人身上因價位不同性能少幾？藥性變幾？其奧妙無窮，卻可謂無人問津。因為，對于修行者來說，一個足夠的可能性，就能夠讓他們以生命做代價，散盡家財，拼上一切。賭博常有，概率分層，堪稱可憐。”

她拿起自己的小茶壺，斟滿了一杯茶水，遞至庸醫面前，“現在有一個改變整個修真界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