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總是炙熱的,我懨懨然躺在靈泉邊上,九色鹿干脆熱到將自己泡在泉水里怎么叫也不出來。
自上次百草園受創后,我便一直開啟著護園大陣,任他九天神佛有那通天本領也別想在短時間內闖進來,麓離上仙總是在忙碌,也不說忙些什么,反正難見一面。
忍冬爺爺最近總是睡不大醒,我與肥肥一日三探,十日方得他蘇醒一次。我將近日園子發生的事言簡意賅的跟他說了一遍,他勉強撐著聽我說完,只言說我做得好,從身上變出一把鑰匙交給我便再次睡去。
無需他多交代,我便猜到這鑰匙定然十分重要,至于是用來開啟何處,我盡不了然也只能將其好好珍藏。許是忍冬爺爺大限將至,九色鹿身為神獸有所感應,這兩天總是往他屋子里跑。
“不論是仙,還是獸,都會因為眷戀而變得偉大,肥肥任性半輩子,終于懂事了。”
為了延長忍冬爺爺的仙壽,我開始了翻箱倒柜的折騰,想著也許靈犀上神當年會留下什么靈丹妙藥,哪怕只是拖上一些時日也是好的。
可靈犀上神的仙府開在昆侖仙山中,不在九重天上,每每上朝都是在紫研上神這里小住,丹房藥鼎自然未設于此。紫研上神留在外面的,也都是些品階不高的普通丹藥,能夠延壽化劫的逆天金丹自然沒有。
這幾天,我將內園、外園翻了個遍,最終還是回到了那汪北荒鯤鵬君送的靈泉旁邊,逼著自己把眼淚收回去。早上剛剛看過,忍冬爺爺或許就在今明兩天......
‘轟’
“什么人還敢擅闖?”
我伸手折下菩提樹枝,擼了十幾片樹葉急速甩出,使其落于菩提古樹周圍暗藏的陣眼中去,徹底將九重大陣全部開啟。
然后縱身一躍,跳到已經變大的九色鹿背上,一人一鹿準備迎戰。可惜我太草木皆兵,忘記了這里是九重天,哪會真的有人大白天打上門來,真真是被上次那個瘋婆子給弄魔障了。
“百草園執事羽官莫嶺參見土德真君,麓離上仙。”
這兩位今日帶著大隊人馬過來,看著倒是真真像來砸場子的,結果麓離上仙一番解釋才曉得,來的都是炎族長老和正在朝中當值的將軍星官云云,說是來道歉,我卻覺得是來示威的。哪有人道歉專門穿官服的?不過是看我仙位品階低微,想要仗勢欺人,讓我松口罷了。
當下也不打算和他們多扯,說這些無非是叫我主動交出天帝陛下那答應好的一百顆炙赤莓漿果。
“莫嶺仙子為何不請我們進去慢慢說,讓土德真君在門口站著成何體統!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這位慕炎長老見諒,百草園的所設的九九玲瓏寂滅陣對靈力感知十分敏銳,若是生人進入便會被當成入侵者,卷入那九九八十一道絕殺大陣之中,小仙也是為了各位著想。”
“你說的雖然在理,但,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莫嶺執事不如把這陣法撤了吧。”
“慕炎長老太高看小仙了,這陣法乃是我家上神護園所設,只留下如何開啟陣法的冊子,至于如何關閉陣法只字未提。”
“哼!前些日子族中小輩前來親眼見到,麓離上仙讓你撤陣,你便隨手撤了,現在這番做派是想蒙誰?”
“慕炎長老原來是因為這個誤會了小仙啊!那日院中不過開啟了兩重護園陣法,自然收放自如,如今可是九重全開,除了紫研上神自己,誰也收不了這九九玲瓏寂滅陣,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紫研上神的師尊土德真君啊!”
真君十分配合我點了點頭,雖未張口,也是無聲的解釋了為何我堵著門口不讓進,他都不生氣的。我看他們拿我沒轍,氣急敗壞,便趕忙再來一句:“若是各位不信小仙的話,可以進去試試。”
麓離上仙在旁一直在給我使眼色,他對園中陣法算是比較了解的,知道我說的九重全開是個什么模樣,若真的放人進去定是有去無回,我就是故意裝作看不見,巴不得他們都進去了好出口惡氣。
“好啦!話說清楚便可,在哪里說都是一樣的,本君奉天帝之命前來調解,這莓漿果三千年進宮一百顆的旨意算是正式下了,大家按宮規辦事便是再和氣不過的,至于炎族之前的冒犯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土德真君這話一出,我頓時覺得有些委屈,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來還要叫我化了此事,他是仗著是紫研上神的師尊便如此托大,我也不愿給什么好臉色,當下便決定給他們個臉子看看。
“土德真君有令,小仙莫敢不從!其實上次若是那位慕炎英仙子能夠敲門好好說,也不至于將事情鬧到天帝陛下那去,不過一百顆我家九色鹿看不上的小紅果子罷了,想多要些也無妨的。”我轉個身喚來院中小猴子取來莓漿果,而后雙手捧起對眾人說:“這里是一百五十顆,請諸位炎族長老收好,多了五十顆算是小仙的謝禮。”
那大長老生怕我改主意,趕忙接了過去,查驗后立刻滿面喜色還要回上一句:“如此甚好,莫嶺仙子客氣了,此事到此為止,我們不會追究的,這謝禮老夫代族人收下領情了。”
“大長老誤會了。”我一把扯下臉上的面紗,露出那猙獰青紅的半面疤痕對著他們笑盈盈的說:“炎族不合規矩闖院在先本就是你們的錯,小仙沒有下殺手是為了自己的功德修行,這五十顆莓漿果的謝禮和此事沒有半點關系。小仙謝的,是那位慕炎英仙子以賞賜之名,送給小仙這滿臉的傷疤!還請諸位替我多謝那位仙子,托了她的福,讓小仙自幼受盡了世態炎涼、人厭鬼棄的白眼,方才練就了如今這磐石不移的堅韌心性,還有上次在穆恩閣,仙子以火流拳斷我三根肋骨之情,也一并謝過,祝仙子早日達成不惜濫用私刑,也定要弄死我的心愿!”
這話說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都沒瞎,當然看得見我左臉上極其惡心的傷疤。我話說的也夠清楚,若他們還要些臉面,便不好意思收下那多余的五十顆莓漿果,但是我高估了這些名門之后的臉皮,不過幾番臉色變幻,便充耳不聞準備要走。
我扯出一絲冷笑,目送著這些人,想看看他們到底是否真的坦蕩無愧。
“站住!此事,你們想視而不見,本君可昧不下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