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你…還好吧？”

“放心，我沒事。”

“那就好。”

短短幾句，我與白凌之間的關系似乎更近了一些。

匆匆離開的白凌，讓我感到此人亦師亦友，若不是有幻城在其中阻撓作祟，恐怕他是我最想聊聊的鏡力者。

可仔細一想，這又與現實中的人聊天又有何區別。

我，白凌，榭靈子，還有傅生與臧蠻，還有一直愿意陪我的魏跖，還有那個一直故作神秘卻心靈脆弱的紫鳶，我們這幾個人，何嘗不是隱藏鏡力者身份的現實中人，又豈不是相互隱瞞實力的鏡力者。

不知何時開始，我的回憶偏偏是這么幾個人，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此時黑幕的背后，瞞藏了不知多久，隱遁了不知多深。

黑幕下的所有人，都習慣了愈發漆黑的影幕，將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只留下單單一個我，似乎只有我，可以看清籠罩在黑幕之下的黑夜。

而我，卻是那個費盡全部心力妄圖看清所有顏色的人，此時卻像一個傻子，因為我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

更因為，我傻到試圖看清什么是真正的黑色。

可我忘了，黑色是最混雜的顏色。就像此時一直被幻城高層牽引的我，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更不知道愈發黑暗的的走廊盡頭，是否還有更加昏暗的存在。

直到突然間，就在密不透光的走廊盡頭，突兀地亮起了一盞泛著淡淡銀灰色的光的燈。

盡管有些昏暗，但似乎它，就是我心中向往的一種答案。

而就在燈的映射下，一個略顯慈祥的老者坐在樓角處，側著臉，并呆呆地看著他的前方。

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到來，直到我一點點地靠近，他有所察覺，抬頭望著我，才緩緩說道：“林先生…不對，我的孩子，辛苦你了，跟我回家好嗎，我會向你解釋清楚一切的。”

“卜先生，我想你搞錯了吧，你可以當我是你的孫輩，可我與你沒有血緣關系，我可不是你的孫子，要不…”

“你想說是親子鑒定吧，我可以確定，你就是我的孫子。”

這個僅與我一面之緣的老頭，定是張口編瞎話，這個“真元道者”的名號，多半也是個唬人的頭銜。

我也只能把他當做一個精神錯亂的老頭對待，便哄道：“那好，我的親爺爺，那咱回家，我媽還有我親舅都在等咱回家吃頓團圓飯呢。”

不知為何，我突然提起了我親舅，然而在我的記憶里，根本沒有親舅的任何記憶，雖然只是在我媽嘴中提起，我的親舅舅，早已在我媽剛結婚后不久，就因一場車禍離世。

也就在此時，我在十五歲到十八歲的記憶突然出現了新的回憶，雖然我堅持相信這不是我的記憶，但記憶卻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一切合情合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回憶。

“怎么可能，我的親舅舅…難道沒有死？！不對，我親舅舅已經死了…不對，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記憶開始混亂之際，我的頭也劇烈疼痛起來，同時，我的親舅舅是不是血瞳的念頭也憑空生起。

“難道…血瞳不是我的親舅舅？是…是你們幻城搞得鬼吧？老頭，你到底是誰？！”

唯一的解釋，這姓卜的老頭是幻城的人，而且我的記憶混亂，也與幻城逃不掉，所以，這個老頭的出現肯定有備而來…或是，特意來拿捏我一把。

可我的疼痛依舊持續，我也無法維持所謂的體面，蜷縮在樓梯的邊沿，只要稍一不注意，我便掉進黑不見底的樓體。

卜老頭見我如此難受，便俯下身來，與我眼神對視之際，我居然看到了他的眼里也閃著淚光，語氣也變得溫柔體貼了起來：“小宣，我是爺爺啊，你怎么就不記得我呢？你難道都忘了，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為什么就不記得我？！為什么！！”

“你這老頭…真是固執，我的爺爺早就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你…你別費勁了…你…你到底是幻城什么人？！！”

我的拼死硬抗，并未讓卜老頭清醒，反而似乎讓他變得更加憤怒：“我沒死！也不會死！正是幻城的一切幫助我找到你，幻城也成就了我，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擁有太多的可能性，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假的，只有好好活著才是真的，我的好孫子，為何不聽我的話，陪我好好活著不好么，為什么非要去…”

“卜老，迷部長的試驗已傳來最新消息，您是否…”

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后，卜老頭也不再那么激動，反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我的好孫子，你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覺吧。”

隨即，卜老頭從口袋中套出一把槍后，便起身離去，同時我被一股強烈的困意席卷而來…最終，我還是不甘心地睡在那個冰冷的樓梯口。

…可能是我的不甘心，也可能是麒麟前輩的緣故，我猛地驚醒后，突然覺得自己并未睡了很久，反而轉過頭看著黑不可測的樓下。

又再次看了看來時的樓道連廊，分外明亮。

隨即，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走下去，不管遇到誰，不服就干！

正如墨前輩所說，若是黑白分明，我不必多想直接干。

可眼前明亮的樓道連廊，與黑暗的樓梯方口，怎么看都像是墨前輩所說的不黑不白。

既然如此，我也毫不猶豫，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上墨之幻鏡，慢慢悠悠地向樓下走去。

順便我也打開了音樂播放器，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仿佛讓我置身于水與火的瘋狂交替之中，縱觀黑的惡執，與白的善拙，此時的我，就像黑白那么分明。

聽著自己喜歡的音樂，走著眼前黑暗的路，暫別幻城，幻域的鏡力者只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直到幻鏡突然提示探測到蟄金的信號，我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大驚小怪，更沒有輕易啟用幻鏡，而是放聲喊道：“幻城的人都到哪去了，敢不敢露個面，是不是縮頭烏龜當慣了，既然喜歡當烏龜，那就有本事沉寂一萬年好了！”

可得到的回復，確是死一般的沉寂，還沒等我嘴炮再次轟炸，幻城還是選擇了回應道：“剛才那個老者，你可知他是誰？”

這次回應我的是經過電子處理的聲音，無法分辨是幻城的哪一號人物，不過我不想予以回復，只是大膽地向前走了幾步，來表達我不甘驅使的態度。

“看樣子，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不知是突然暴增的鏡力給你的自信，還是運氣所致，我知道榭靈子的公司確實存在明顯的問題，可現在，你需要驗明現在的你。”

“什么叫驗明我自己？我為什么要多此一舉，難道現在的我能夠正常出入幻域不夠嗎？！”

“這不是證明，是驗證，因為…在游戲對局的你，很不對勁，根本不是數據偏移那么簡單，說說吧，是何方高人指點你？”

同時，我的周圍閃亮起，一圈圈環繞而起的綠色激光。

見此狀況，我也不再客氣道：“倘若我不說，是不是過過招，你們才有可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