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竹很慌張，而她的的慌張也是沒有用的，畢竟人已經在春山的手中。在蘭竹的意識中，她從來沒有把李山雨當成一個對手，只是一個空有武力的平民，得到顏小楓的青睞成為“雷神”的徒弟而已。是啊，一位身份高貴的女子怎么會瞧得上一位在鄉下長大的姑娘呢？

“這不是容媽媽么，怎么看著那么像男人，你這一卸妝就成鬼了！”李山雨惡趣味地笑著，她的眼眸掃了在場的所有人，大部分人都是驚訝狀態的。

的確要驚訝，在大詠國女子穿男子的衣袍可以說是一種流行，無傷大雅。可是，男子穿女子的衣裳……這可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是士族難以忍受的事情。眼前這個人是什么鬼？若是長得好看些那還能看下去，但……這肥胖的身軀，粗糙的皮膚……難怪平時要化濃妝，不然根本看不下去。

“蘭刺史！”言續定定看了“容媽媽”好一會，腦子閃過一個人，他的表情有些驚訝……雖然發胖了，但是五官的確很相似。

“？”李山雨一愣，蘭刺史？誰呀？有點耳熟。

“你不是死了嗎？”言續走到他的面前，細細觀詳，這就是蘭刺史，蘭竹的父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承認就沒有辦法了？

言續勾起一絲冷笑，他忽然回頭看了一下蘭竹。她誰肯定知道的，而張驍也應該是，言續猛回頭，眼睛閃過一絲怒意，死死盯著趙奕棠。

言續走近趙奕棠，湊到他的耳邊問:“這事你不知情吧？”

言續看著趙奕棠，眼中帶著幾絲不信任。

李山雨眉眼一挑，嘴角勾起一絲笑。

“春山把他拉下去審訊吧。”

“是！”

“不行，你們不許碰我爹。”蘭竹攔住春山。

“滾！”春山對蘭竹可沒有對李山雨好脾氣，他看著蘭竹的眼神像一個死人，她的確是。在蘭刺史暴露之時，兩人就已經注定走向死路一條。

“竹兒，別攔了，沒有別的選擇了。”蘭刺史搖頭，他的眼睛閃過一絲狠厲的光。

阿納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他一把卡主蘭刺史的嘴巴。季諾也是發現得很快，但是他的動作都沒有阿納快。

這人的武功有多高？季諾忽然好奇，他有點想嘗試一下這人的身手。

“別讓他死了，就算讓他變成廢人也要讓他活著。”李山雨冷聲道，她緩緩走到阿納的身邊，嘴巴勾起一絲笑容。

蘭竹盯著李山雨，眼中殺氣四射，眼淚忍不住落下。

“別瞪我，我很害怕的。”李山雨笑著，眼中沒有絲毫的恐懼。

往事如風，很多的事情都是很難預料的。在很多年前，蘭刺史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剛取得了功名，和同窗好友喝酒慶祝。那一夜很銷魂，而少年的他也嘗到了溫柔的滋味，如春日的花開一樣的芬芳，如夏日的水一般柔軟，如秋日的果實一樣的豐滿，如冬季的雪一般的白。

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舒坦，快樂。

酒是會喝光的，意氣風發也會迷茫。長陽城如一個牢籠，而他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金絲雀，也唱不出夜鶯美妙的歌聲，更沒有白鶴的高傲白潔。花了很長的時間，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棲息在長陽城的一只麻雀，而昔日的美好與那些閃著金光的人相比，不過是弱水三千中的點滴。

我想成為一只珍貴的鳥，引人注目又自由。

于是，他披上了一身漂亮的羽毛，手上牽著是一位嬌美的女子，她的眉眼盈盈如秋水，把他整個人都帶到了新的世界。

蘭刺史醒過來，他的口中是濃濃的血腥味，他舔了舔藏著毒藥的牙齒，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疼痛。

藏海的人果然不同尋常。蘭刺史想，腦子想了想張驍，想必他是會說不少的東西出來的。沒有了小舅子在，蘭刺史根本控制不住張驍，而蘭竹也不行。

“嗚……”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哭泣，蘭刺史的心猛的被揪住了。這是蘭竹的聲音，她怎么會？趙奕棠怎么會讓她受傷，盡管是被抓，但是趙奕棠也是會保證她不被欺負，怎么會……

“阿爹……”蘭竹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蘭刺史的眼中多了淚水，蘭竹是他與發妻唯一的孩子，她是他手中的寶貝呀！

蘭竹身處的位置距離蘭刺史不遠，他能看見蘭竹，她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呼喊。

“你醒了！”季諾走了進來，他看見蘭刺史醒了過來，是挺開心的。醒了，問話就能快些！

“你對我的女兒做了什么？”蘭刺史壓制住心中的怒火，他低下頭，不暴露自己的心思。

“不做什么。不過，你醒了過來，就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了。”季諾的笑有些滲人，讓蘭刺史的心痛得喘不過氣。“你的女兒很漂亮，我的兄弟們很喜歡。”季諾輕笑著，蘭刺史的心咔嚓涼成三截。季諾的話他很明白，女子落到牢籠中比男子更慘，別說尊嚴，有命在就不錯了。

我的女兒，我的寶物。

蘭刺史心里暗念著，盤算著有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說出來的。

“你發什么呆？看一場好戲！”季諾見蘭刺史一言不發低著頭，眼眸閃過一絲狡猾。他的手卡住蘭刺史的脖子，強迫他望向蘭竹的方向，與此同時，還有好幾個男人進入了蘭竹所在的牢籠，死死盯著她。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的女兒……竹兒……”

目睹一切的蘭刺史丟盔棄甲，包住季諾的大腿苦苦哀求。他可以死，蘭竹也可以死，但是她不能帶著這些污點死去。

大詠國的女子注重名節，家中有條件的女子在出門都會帶上帷帽，遮住自己的樣貌。在長陽城這些事情比較少發生，但是在澤安城的確存在。蘭竹瞧不上李山雨的原因就是認為她放蕩，和一群男人出行還不帶帷帽，這名聲可怕得要命，是注定無人感娶的女子。

“阿爹……阿爹……”蘭竹大叫著，季諾看著蘭刺史，眼角帶著一絲狠戾和興奮。

“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

人的弱點不能太明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