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核心禁制內,靈符與光珠一起懸此。
飄至來的靈符仿佛能夠知道白遷的心意,在光珠面前顯得暗淡不起眼的它,只是剛沒入其內微微一頓,好似已經靠近獵物發難撲去的猛虎。
“波~!”
好像石巖上的水滴,滴入一直無聲安靜小水塘中的聲音。
靈符鎮壓光珠的一幕好像被拉長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眨眼的瞬間,這張被白遷費盡心力送進來的靈符終于貼上發光的光珠。
白遷的眼睛一直從未眨時刻注視,也不怕眼睛會感覺到發干。
嗯?!
現在是關心眼睛一直沒眨過會干不干的問題嘛!
整個夜景都與白遷一起屏住呼吸。
此刻只想知道,
可以?
成功了?
能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白遷表面平靜,其實內心早已風起云涌。
靈符已經沒有動靜,之前激發射入禁制里后發出的聲音也已消失。一直不弱于千瓦白熾燈泡的光珠華光收斂,此時變成一個帶著淡金色,半透明橢圓嬰兒拳大小的石珠。
沒了?!
沒再有其他變化?
難道白遷費勁心力都已經吐血沒有多一點特別的?
在這個神奇玄幻的世界,白遷發現自己一段王者級猛如虎的操作結果就只是這樣…
這不科學!
等等…
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白遷做這么多本來是要做什么來的…
難道現在不是更應該先去試試,能不能離開這座院子專針對自己封鎖的結界?
此時白遷胸前貼著的疾影符只是之前動了兩下,前后總共的時間也沒多久,而符紙制的靈符已經激活無法回收白遷也不心疼。
身體一閃如踏疾風般沖出房間打開小院的大門,一閃而過后,停在下午調戲小伙伴們時門檻外臺階上的位置。
因為這里就是這些年來,白遷發現自己能夠靠近外面世界最近的地方。
白遷見到今晚黑夜銀月下,眼前這塊連通幾個巷口的空地里,長有幾顆雜草還有數不清的凌亂腳印,而角落樹枝上也不時傳來“吱吱”蟲鳴。
“汪汪…!”
白遷微微皺眉,嚶嚶怪屬性強化后的視線焦距,驀然穿越隔一大片空地至對面小院大門門縫后面,此刻正對上黑夜中發光的狗眼。
它的主人似乎早有所感發現白遷朝這邊叫喚一聲。
這可不就是白天在玩傳宗接代的大黑!
現在白遷的狀態,就像是一個面對擁有同花順的對手,而自己是掀開已經擁有兩張牌是一對A的賭徒;在揭開最后一張決定輸贏的牌前多余動作,更像是在掩飾自己強烈的期望與緊張。
白遷緩緩抬起手,曾被他咬破過干脆利落激發靈符的指尖,這一刻,小心翼翼向前探去,那空氣里像是布滿了看不見的荊棘與尖刺。
指尖試探往前一點又馬上縮回。
白遷他是在怕嗎?
沒錯他是怕,他怕心存的期許落空,雖然他已經有準備接受殘酷的現實。
再近一點!
結界沒有反應。
長呼吸一口氣,這么簡單平常的一個小小的動作,白遷明顯聽到自己微微發緊的心口傳來更為急促的心跳。
手往前伸,這剛剛試探過的白遷繼續往前…
還是沒有阻礙。
白遷這一次整個手臂都已經伸直了。
沒有事…
恐懼出現的無形鐵籠它沒有出現!
并非錯覺,它真的是、沒、有了!
“啊———!!!”
白遷喉嚨里傳來了變聲的狼嚎,雙手張開,在幾步高的青石臺階上直接朝地面撲去。
而且是臉先著地。
白遷與地上被不知多少人腳踩過的地方直接接觸。
然而這一摔,臉上的痛覺觸感,卻讓已仰躺在地的白遷翻滾著亢奮。
有些東西它就是這樣。
當擁有時,理所當然的感覺會麻痹人心,最珍貴最應該被重視的東西,也會因為在麻痹中被踩在地下,讓幸福的感知被蒙蔽,甚至直到失去不可回頭。
當失而再得的時候,可能會在未曾經歷過的人眼中,無法理解且奇怪的眼神里,會顯得格外極非尋常的珍惜,會去不可思議的擁抱緊扣。
“汪汪汪!!…”
對面院里大黑旁邊,原本已經睡著與它恩愛的大黃被驚嚇大叫。大叫后的白遷甚至聽到有人打開門窗的聲音。
“是哪個王八羔子半夜鬼叫,老娘還睡不睡了,再叫到老娘這來!”
彪悍的女聲音極具穿透力,響徹這個小山鎮的夜景。
白遷興奮昏頭,這驚人的音浪如潑來一盆冷水立馬將他澆醒。
那顆珠子被白遷用新制的靈符暫時封印,結界無法通過上面傳達的氣息鎖定自己,所以現在自己理所當然的可以自由進出。
可靈符能封印那顆珠子多久?
白遷也沒把握。
而且從有印象開始,便被人布下結界鎖困一地,白遷可不認為自己逃離出這座小院,就可以再也不用顧忌。
連夜離開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白遷身體一挺站直來,火速朝這個已經關他到現在為止一輩子的小院里去,順手“啪”一聲關上老舊大門。
之前一個人居住在這里,其實與一根身無它物,在貧瘠之地生長的野草并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必帶的東西只有兩樣,一件是白遷已經快要不合穿非常緊身的舊袍,還有一開始就為今天準備偷積攢下的靈符原材料。
家里根本沒有任何干糧瓜果,剩飯好像也沒有了,根本不用考慮。
收拾好一切,白遷急促朝小院門口走去。
雙手朝之前被帶上的大門抓去,不過在白遷放上面剛準備用力打開,手動上的動作卻不禁一頓。
是不是忘記了點什么。
白遷發現越靈光的腦袋,在讓人興奮的時刻越是容易卡機。
放下正要打開大門的雙手,白遷的臉上露出會心一笑,邁著小碎步朝…窗門已歪漏風的書房小跑去。
與布滿禁制之前被炸過,也沒見一點損壞的結界核心的那間房不同,書房一到夜晚,里面一切都在黑暗中。
不過這些對白遷可不會有什么影響,不說強化雙眼擁有的超級視力,就算只是之前,身懷妖力半妖血脈的白遷,在黑暗中也不比夜行的野獸差上多少。
不過白遷卻還是點燃房里的半截蠟燭,讓這里在常人眼中也不再完全漆黑。
因為這多余的動作,等會對某人有大用。
見寧錢和離開前倒地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白遷將桌上一壺涼白開,朝昏睡中寧錢的臉倒去。
“嗒嗒…”
寧錢下意識伸手,抹向臉上覆蓋在眼鼻之上的水漬,在睡夢里掙扎著睜開眼緩緩回過神來。
可當視線觸及白遷手里茶壺時立馬便清醒。
神志不在迷茫的寧錢見此,往常面癱丑陋的臉上,此刻全是暴怒后充滿戾氣的猙獰,仿佛是白遷眼前世界主宰的寧錢扶地坐起,一手指著白遷的鼻尖暴喝道:
“你這小畜生是不想活了…!”
可不等寧錢霸氣外露的王八之氣盡顯,白遷給他澆水的手五指一松,茶壺順勢朝寧錢臉上落地砸去。
“砰!”
一聲的清脆破響,伴隨還有再次抱臉躺地上發出殺豬般哀嚎的寧錢,他立馬變回落水狗的樣子。
“你…你!!”
寧錢心有虛了,因為白遷沒有因為往常在他面前的謙卑和敬畏,在他被激怒呵斥下,露出一絲恐懼和退縮。
白遷的平靜,讓寧錢心中有些不安。
眼前十二歲少年不管他的身份是多么令人不齒,但寧錢知道自己直面他時,根本打不過有一身怪力的白遷。
但不管現在如何,寧錢始終覺得對上白遷自己的超然位置永遠不會改變,因為他手里捏著的,相當于白遷的命門。
面對他看來是在發瘋的白遷,只需暫時穩住就行。
“你到底想怎么樣?”
寧錢強行冷靜,一手捂住剛剛被水壺砸中的老臉,聲音盡量忍住低聲不刺激白遷道。
白遷怎么會可能不知道眼前老貨的態度,為什么會轉變這么快?
白遷笑著往前一步靠近寧錢蹲下,用手并未刻意用勁,也沒完全收力反正也不輕,拍打著寧錢另一邊完好的臉頰,一邊不禁故作神秘湊近讓他聽清楚,壞笑道:
“我想怎么樣你現在就能知道……”
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的寧錢不禁全身在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