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眾生？”

暗中的方白聽得這白衣金蟬子所言，驀然神色一怔，隨即眼中露出一絲思索，喃喃自語，“或許不論哪個時代，都有理想主義者，這金蟬子也許就是這樣一個理想主義者吧。”

“不然以他金蟬子在佛門的地位，若是他不想行這西游一路，只怕也沒幾個人真能讓他違背本心。”

有人修仙只為逍遙世間，順應本心。有人成魔就為快意逍遙，我行我素。而這金蟬子修佛，方白相信他就是為了拯救蒼生，這是所謂的大愛，在某些人眼中也是愚蠢。

眾生自然有眾生相。

如場中的唐高祖李淵，巨靈神程咬金，又如增長天王魔禮青，白衣沙彌金蟬子。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他們各自有各自的追求。

或許在前世，方白聽許多人說過他們的追求，他們的理想抱負，可是大多數人只是口中說說而已，能實踐的都不知有幾層。更別說在追求自己所堅信的東西之時，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犧牲性命。

可是眼前，這花果山一戰逃走的巨靈神居然死戰不退，這截教門人，天庭天王魔禮青只為截教甘心潛伏世界數千年，兼愛眾生的金蟬子，以及那只求世人知我姓名的齊天大圣一個個在方白腦海之中閃過。

最后腦海之中浮現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來，嘴角自然流露出一抹溫暖，將臉上的寒意化解。

眾生有眾生相，我自然也有自我像！

方白心中一陣明悟。

這一刻方白靈臺一陣清明，悟道不同于苦修，悟了就是悟了，不悟就是不悟。也許你只是看到微風細雨就悟了，也許就經歷千載歲月亦不能悟。

紫府之中一陣翻騰，那幻化的小世界之中驀然之間電閃雷鳴，隨即忽降暴雨，而地上本來龜裂的大地也開始慢慢愈合起來，甚至在有的地點能看見龜裂大地之下那緩緩破土而出的小草。

這一刻，法力也隨之暴漲，從原本的半步造氣境直接突破了造形之境，甚至一路飆升至造形境中期才不再暴漲，這還是方白刻意壓制了法力的增長，不然突破到造形境后期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方白知道，自己現在從造氣境直接突破到造形境已然感覺到體內的法力隱隱脹痛，若真的突破造形境后期，只怕自己不爆體而亡也不會太過于好受。

并且，方白知道只有境界突破了，法力只要通過時間的積累總會突破的。所以他自然不能舍本求末。

而且本來尋常的造形境修士突破之時，紫府小世界不過是才誕生，總的來說是趨于虛幻的，而現在方白體內小世界已然猶如實質，更恐怖的是，那一點生機已然開始萌芽！

已然走過了從道生一的階段！要知道每個修士小世界生機的萌芽最難領悟的就是從沒有到有的這個過程。因為這是完全的創造，而且這條路注定前輩的經驗只能作為參考，畢竟每個人的道沒有完全相同的，就如每個人的手心掌紋沒有一抹一樣的一般。

在不經意之間，方白完成了道的演化。

或許現在方白體內小世界的道之演化了一絲，可是當所有大道完全演化......

方白輕笑一聲，在自己那便宜老師，東皇太一那里得來的記憶，他自然得知，即便是圣人的小世界，也不過是演化了一條完整的大道，而且三界之中圣人演化的還是天道之下的大道......

或許，演化完整的大道，就會形成另一個混沌？

不過這些遠遠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企及的。

......

場中形勢隨著金蟬子的出現，急轉直下。

“敢問大師。”

方白明悟之后也不在隱于暗處，“何為眾生？”

不等金蟬子回話，方白伸出手指，指向金蟬子，“大師可為眾生？”

隨即又用手指指向自己，“我可為眾生？”

再次環顧四周此時再次露出震驚之像的眾人，“他們可為眾生？”

金蟬子微微一怔，隨即答到，“我為佛，施主為妖。余者為眾生。”

方白聽得一笑，“佛家說，蕓蕓眾生。”

“所以，我以為，我為眾生，大師亦為眾生。我從眾生中來，大師亦往眾生中去。大師以為然否？”

聽得方白之言，金蟬子微微低頭，神色露出一抹思索，‘我為眾生？眾生為我？’

不等金蟬子抬起頭來，方白灑然一笑，“大師你所說的為眾生，可是我亦為眾生，大師可是為了我？或者大師可是為了在場諸位？”

金蟬子陷入沉思之中，李淵與其余諸人都看著場中出現的方白。

“見過先生。”

到是李白從人群之中快步上前，恭敬行禮。

隨即又對著李淵說道，“這一位便是賜我解藥的方先生。”

“李淵見過方先生。”

李淵原本以為能隨手給到自己蟠桃仙釀的定然是天庭大人物，卻不想方才聽金蟬子所言，眼前這一位卻是那天庭的死敵，妖族之人。

就連一旁的魔禮青也是老實待在一旁，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模樣清秀的青年，也定然是一位大人物。至少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之前自己感覺那金蟬子猶如深不見底的汪洋，那么面對這方先生之時，就如仰望那直聳云間的高峰。

他也想的清楚，截教的落子自己只是一個試探，其實本就不指望能控制了這大唐。因為截教的門人大多在大隋帝國中隱居。

“錯了，錯了。”

就在此時，金蟬子聲音響起，神色認真看著方白，“我為眾生，可我亦不為眾生。我為佛，我亦為眾生。”

“施主為妖，為眾生，卻也不為眾生。為眾生，小僧自當斬妖除魔！”

金蟬子說道。

方白聽了片刻之后，驀然一笑，他明白金蟬子說的意思。

金蟬子說他是眾生的一員，可他是佛，他要為眾生請命。是以，他不是普通的‘眾生’。

而說自己是妖，雖然是眾生的一員，可是自己卻不能代表‘眾生’，所以，若是為眾生之緣故，他金蟬子不介意斬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