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愈來愈冷，病毒也越來越不穩定，很快就要脫離人類的控制，距離科學院所預計的病毒爆發之日，還剩不到一周的時間。

世界末日已經近在眼前，科學院的研究卻沒有任何進展，面對解決疫苗活性太弱這個重中之重的問題，卡瑞歐絞盡腦汁想盡了所有辦法，都沒有得到理想中的結果。

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果卡瑞歐能夠解決這最后的一個難題，那么可怕的深海病毒就會被人類所擊敗。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開始發現城中有不少的居民正在離奇失蹤，而且失蹤的人數每天都在增長，這件事情在社會輿論的推動下將矛頭指向了科學院，但因為缺乏確鑿的證據，這宗起訴案最后被法院無條件駁回。

雖說是有驚無險，但此后科學院經常有警署的探員前來訪問，所問的問題大部分都是有關該方面的事情，當然，卡瑞歐都一一否決了。

有時候卡瑞歐也在內心默默地發問：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迫于形勢的緊迫，他雖然有過和羅特放棄合作的念頭，但始終無法做出實際的行動，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畢竟，他要拯救全球二十多億人民的生命，無暇念及那些小人物的生死。

但天道無常，命運總是捉弄世人。

卡瑞歐沒有預料到的是，瑞爾為了幫Lin心理輔導，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的情況下偷偷跑出了科學院，得以與外人接觸。

更糟糕的是，他從那些外人的話里得知了科學院的所作所為，還有許多關于卡瑞歐的誣罵與譴責。

瑞爾自然不相信父親在欺騙著他，于是當晚回到家后，他就向卡瑞歐詢問他所聽見的這些緋聞，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卡瑞歐竟然全都承認了。

“對不起，瑞爾，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卡瑞爾低著頭，表情看上去十分凝重。

“照你這樣說，是不是還會有更多的人犧牲在這里？”

瑞爾強忍著眼淚，心中的情緒五味雜糧。

“實驗還沒有完——”

“那么你救人的意義是什么？！”

瑞爾震聲打斷了卡瑞歐。

“他們也是人啊..也是應該被拯救的人啊！”

“以命換命，那還有什么意義！？”

“——至少我拯救了整個世界。”

卡瑞歐用平淡的語氣緊接著說道，在瑞爾的譴責之下，他的神情看不出一絲變化。

“你拯救的不是世界！而是一個地獄！”

瑞爾終于忍不住眼淚，一股腦全都涌了出來。

“是一個人與人之間相互利用的地獄！”

“是一個充滿了欺騙與背叛的地獄！”

“是用無辜的生命血染出來的地獄！”

卡瑞歐聽著瑞爾的怒吼，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將臉埋得更深了，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注視著滿面淚水的瑞爾說道：

“我只是想要保護你，兒子。”

“我不屑于活在這個骯臟的世界里。”

瑞爾拭去淚珠，冰冷地看了卡瑞歐一眼。

“我們，不再是父子關系了。”

說罷，瑞爾摔門離去，留下卡瑞歐在昏暗的月色之下獨自憂愁。

瑞爾咬緊牙關握緊了雙拳，帶著一雙犀利的目光，快步向前來到了關押被綁居民的倉庫。

“少爺，這里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請趕快回去。”

羅特曾經說過不許任何人接近倉庫，但是看門的人認得他是院長的兒子，出于恭敬，他只是彎下腰勸告瑞爾不要靠近禁地，并沒有直接趕走他。

但是瑞爾沒等他把話說完，從身后掏出一個滅火器，出其不意猛砸守衛的后腦，直接將其砸暈了過去。

確認周邊無人后，他打開了倉庫的大門，見到了所有被綁架但是還沒有進行實驗的居民，在眾多居民之中，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最大的三十幾歲，最小的不過十幾歲。

“居然用孩子做實驗...真可惡..”

居民看見他的時候嚇得驚慌失措，以為又是來選人的，忙往后退，而瑞爾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相害之心，揮了揮自己的雙臂，對他們說道：

“大家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瑞爾退到一旁，為他們敞開通往出口的道路，人們一開始還遲疑不信，直到看見瑞爾露出無邪的笑容的時候才敢走出倉庫。

“快，跟著我。”

人們放輕腳步，跟著瑞爾朝著安全出口的方向進發。

“前面就是出口了，大家加把勁。”

然而話音未落，羅特突然帶人出現在前方，擋住了瑞爾的道路，想往回跑時卻發現來路也已經被截斷。

“總有人在講些課題之外的事情。”

羅特陰險一笑，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一瞬間在眾人的前后左右都出現了穿著白衣的研究員，把包括瑞爾在內的所有人按倒在地。

“可惡..你怎么會..”

瑞爾掙扎著，以惡狠狠的眼神盯著羅特。

“大少爺，你不會不知道這里到處都有我安裝的監控器吧？”

“哦，也對，你一直被那家伙關在房間里，不知道也難怪。”

羅特悠閑地抿了一口清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其他人都帶回去，這個孩子留下。”

瑞爾被緊緊地按在地上，雙手也被繩子束縛住，無法動彈，只好看著居民們被一個一個帶走。

“可惡！..你想做什么？！..”瑞爾叫道。

羅特緩緩蹲了下來，用手將羅特的下巴輕輕挪了過來，看著他在月光下發亮的眼睛。

“我很欣賞你的勇敢。”

“既然你這么不怕死，想必也不怕疼吧？”

“你難道想？！——”

瑞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衣研究員一把拉起，拽著他走向中央實驗室。

“你這么做！一定會遭到天譴的！！”

瑞爾一邊掙扎一邊唾罵著羅特。

“小孩子說話可真是笑人，我可是在做一件大好事。”

瑞爾被強制按在了實驗臺上，鎖住了雙手和雙腳，羅特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一根裝滿了試驗疫苗的注射針管，哼哼地笑著。

瑞爾看著近在眼前的針管，閉上了眼睛別過頭去，同時放棄了掙扎。

“果然是個勇敢的孩子，換做一般人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叫得不成樣子了呢。”

“廢話少說！要動手就趕快動手！”

“哦？你難道不考慮考慮你的父——”

“住口！不要和我提他！他不是我的爸爸！！！”

“哎呀哎呀，看來你和他吵過架了啊。”

“那么，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

羅特一抬手，那根細針便刺進了瑞爾的皮膚，隨之疫苗也跟著流進了血管。

直到臨死的前一秒，瑞爾也沒有轉過頭來，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

“地獄..空蕩蕩...”

“魔鬼..在..人..間..”

疫苗凝固了他全身的血液，使他的皮膚看上去如此的蒼白，不久便氣絕身亡。

另一邊，卡瑞爾站在窗戶邊，望著空中的那輪明月，慘白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同時照亮了他眼角的那滴不被瑞爾所見的淚水。

“院長。”

格雷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少爺他，為了救那些被綁架的居民，潛入了倉庫，卻不料被羅特發現了。”

“那么他現在在哪里？”

卡瑞爾這樣一問，格雷卻沉默了。

“他...”

“被羅特作為實驗對象殺害了。”

“........”

“這樣嗎。”

在月光照射下，卡瑞歐明顯是低下了頭。

“你回房吧。”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院長...”

格雷在原地站著望了卡瑞歐幾秒，沉默地離開了房間。

卡瑞歐側耳聆聽著，格雷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到一聲關門聲。

他脫下了白大褂，摘下了自己胸口的那枚國家科學員的勛章，離開房間，來到化學藥劑儲備室，拿走了一管無色液體。

“瑞爾，爸爸一直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

他離開儲備室，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爸爸認為，只要研究出病毒的疫苗，你就安全了。”

他走進羅特的辦公室，來到他的桌前。

“只是沒想到，我走錯了一條路。”

他看著桌上那杯散發著騰騰熱氣的咖啡，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疑似監視器的東西。

“瑞爾...爸爸對不起你...”

卡瑞歐黑著臉，從口袋里掏出那瓶攥得緊緊的氰化物溶液。

“這是我的第一份懺悔...”

“愿，上天恕罪。”

說罷，他往咖啡里倒了幾滴藥劑，并攪拌均勻，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異常，然后在任何人發現之前悄然離開了辦公室。

次日，羅特被發現死在辦公室的桌前，經過尸體化驗是氰化物中毒而亡，而與此同時，院長卡瑞歐也不知所蹤。

K博士，究竟去了哪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