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你說半個月前掉的東西，現在還在嗎？”

“貴重嗎？”鈴鐺扶著她坐到桌前。

“嗯。”

“您要是在路邊見到寶貝，您撿嗎？”

李墨想了想，很認真地點點頭：“嗯。”

“那您就別惦記了，不撿的是傻子。”鈴鐺推開窗戶，陽光鋪灑進來，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

如果在恢復記憶前還可以無動于衷，毫無波瀾，但是現在想到酈妃他們母子，心里翻涌著酸楚和內疚，那一病，徹底忘記有關段赫的點點滴滴，連他離世不曾見上一面，更可悲的是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為那個信誓旦旦要保護她的男子，她為他做的事情太少，丟的何止是那個鐲子，欠著吧，下輩子還，這么一想心里舒服點。

李墨收拾好悲傷的情緒，她還要活下去。

見桌上又是白米粥，皺了皺眉頭，懷疑她不會病死，而是餓死，算算這也將近兩個月沒沾過肉，嚴重胃缺肉，整個人沒了精神。

向鈴鐺挑了挑眉，擠擠眼睛，這個動作兩個人太過熟悉，往往是李墨要有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行動所發出的暗號，鈴鐺表現出一臉無奈。

兩人偷偷遛進廚房后院，那養著供整個王府食用的雞鴨，李墨見四周沒人，這會兒雞鴨沒有散養，都關在籠子里，正合心意，悄悄開了雞籠，又偷些調料和柴火，才滿足地潛行回溪苑。

在院子角落，挖坑和起稀泥來，以前經常和二哥跑去后山，用這種方法烤叫化雞給她吃。李墨像模像樣學著他的做法，加了調料，用泥巴把雞包裹起來埋入坑里，上面架了火烘烤，沒過多久，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估算時間差不多，弄熄了火，扒開火堆旁的泥坑，捧出黑烏烏的泥團，通紅程亮，滋滋冒油，往地下一砸，連泥帶毛一起剝掉，果然是濃香撲鼻，吃了好些天的粥，咸菜的李墨，嘴里頓時分泌著大量的口水，雙眸亮光，在旁的鈴鐺也咽了咽口水。

這時又多了兩個小腦袋，這是她病重時段青分派了兩個婢女過來照顧，一個叫青青，一個叫梨貞。

招招手，讓她們過來，分了雞，四個人高興地啃食起來。

摸摸滾圓的小肚子，一臉幸福地回到屋里，剩下她們幾個人打掃，掩埋罪證。

聽鈴鐺說，昏迷時段青每天都會來溪苑探望，坐一會兒便離開，這些日子他沒在過來，李墨倒是松口氣，很是開心，因為見到他會有種莫名的恐懼，真的打心眼里害怕，不知對他說些什么。

起身洗漱后，在兩個丫鬟服侍下用過早膳，一轉身又窩在軟榻上，大病初愈，一直感覺精神萎靡，恨不得時時刻刻靠在軟墊上支撐虛弱的身體。

一大早不見鈴鐺這丫頭，自從意外墜湖后，府里最忙的就是她，又要照顧病人，又要按照府醫開的藥方子跑到藥鋪抓藥，府里的人并未阻攔，估計是段青下過命令。

外面傳來一陣碎步，行色匆匆的鈴鐺進屋關上房門，見四下無人，往李墨手里塞張紙條。

“母親病重。”

見到紙上熟悉的字跡，正是李瀟的筆記，李墨瞬間從榻上翻身坐起，抓住由于走得匆忙還大口喘氣的鈴鐺：“我娘怎么了？”

“您別急，奴婢今天去藥鋪，還未走到市場，有人塞給奴婢的，您這些日子昏迷，王爺下令不準任何人探望打擾，府內上下也封鎖消息，恐怕有些不好的傳聞傳到老爺夫人那。”

李墨心領神會，點點頭，前些日子她昏迷不醒，段青請來宮中數名御醫，出出進進差不多把青王府門檻踏平，青王側妃病重的消息恐怕對外是瞞不住，雖然段青封鎖了消息，不準任何人探病，府內人也不許提及此事，但還是有不少版本流傳民間，此事想必是傳到父親耳里，甚是擔心掛念，才會出此險招。

“王爺下朝了嗎？”

“還沒回府。”

“你去外面盯著，王爺回府馬上通知我”

鈴鐺走后，屋里安靜下來，李墨兩手緊緊交握著，心神不寧來回踱步，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鈴鐺跑回來稟報王爺回府，李墨卻并未停止來回徘徊的腳步。

“側妃……”

剛才是擔心娘的安危，現在則是擔心自己，要怎么和段青開口，曾經開口求過他，被狠狠拒絕，這次他會同意嗎？如果不同意怎么辦？以死相逼？李墨在心里想了無數個問題，心煩意亂，從心里極其抵觸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每一次見面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可放心不下娘。

下朝后，風塵仆仆的段青回到書房，剛打開奏折，傳來李側妃求見的消息。

隨著王勇一聲的傳喚聲拯救了李墨，感激地向他點點頭，站在院子里躊躇不前已久，如果不是他，她這輩子都沒有勇氣踏進那扇門，暫放下內心的掙扎，已經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面對了。

屋里傳來沉穩的聲音：“恩。”

示意鈴鐺在外面等候，李墨膽怯地推門而入。

昏迷這段時間，今年的冬天過了大半，剩下條尾巴，失去以往殘酷的寒冷，還是凍得人渾身一顫。李墨緩緩心神，踏進了書房，一股暖流撲面，這是第一次正式踏進段青的領域，陌生又有種恐懼，仿佛走進的不是書房，而是龍潭虎穴。

不敢抬眼瞧他，恭敬地跪在他面前，臉幾乎貼到地面。

沒有以往的清高倔強，即使受了委屈，受到傷害，始終高昂著頭，不曾求饒，而現在乖巧地臣服在他腳下，這是第一次吧！

段青合上奏折，仔仔細細打量了她，泰然自若地端起手邊的茶盞，慢慢品茶，沒有言語，等待她先開口。

“母親重病，懇請王爺答應妾身回趟娘家，妾身想回家看看”想到回門時，段青的拒絕，心底忐忑不安，生怕他會再次拒絕。

“一會兒讓王勇派府內的大夫過去瞧瞧。”

他的意思是讓府醫去醫治，就不用她回娘家了？

這下令李墨惱火，這人依然冷酷沒有人性，那股掩埋已久的倔強又不適宜地迸發出來：“回門時妾身沒有回去探望，這會兒母親病重，王爺也要攔嗎？”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