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幫手，事情很快得以解決，金敏迅速處理了蛇群的尸體，裝進麻袋里。

從酒館門口金敏現身解圍后，直到回府被趕到柴房都未見他身影，現在突然出現，頗為意外。

“你怎么在這？”李墨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找來干草，鋪了一塊干凈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來，太過劇烈運動，坐下時還氣喘吁吁。

“路過。”平常看慣他冷冰冰的模樣，對于他簡短的回答也不奇怪，這脾氣和他主子一樣，成天陰陽怪氣。

“還好你出現把它們處理掉，我從小就害怕蛇，上次我被嚇得魂飛魄散，今天終于勇敢面對，來到青王府也不是全無好處。”可能被他救過，從心底莫名覺得親切，像是朋友，不管他理會不理會，李墨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或許驚嚇過后見到什么都覺得安全，一吐心中不快。

他皺著眉頭聚精會神翻弄蛇的尸體，若有所思，顯然沒有聽她講話。

“怎么了？”

“是毒蛇！看，這是金環蛇、銀環蛇。”

李墨一骨碌爬起來，隨著他手指瞧去，麻袋里的蛇群中，通身呈黑色環紋與黃色環紋相間，蛇尾略呈三棱形，尾端鈍圓而略扁，這種樣子的蛇不下四五條。

破壞王夢媛的壽辰，沒能和段青一起雙宿雙飛，便懷恨在心，痛下殺手，這女人真是心狠手辣。

“我會如實稟報?！?

“不用了?！痹谒e愕的目光下，李墨坦然說道：“他會信嗎？即使他一時腦袋正常，信了你說的話，他會嚴懲幕后兇手嗎？何苦自討沒趣。”

明白金敏對她的做法難以置信，證據擺在眼前，任誰都會抓住這次機會翻身，可他是段青，她是李墨，他會為一個嫌棄的女人得罪深愛的女人？連自己親骨肉的命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想而知王夢媛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還有她背后的勢力，那自己做什么都徒勞無功，反而增加王夢媛的仇恨，那她和鈴鐺該如何在青王府活下去？已經失去過清雪，如何不顧鈴鐺的性命，所以她不能如此不計后果。

“收拾好，出去吧！今天的事當是我倆之間的秘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謝謝你！”折騰一晚上，李墨無力再支撐，坐在草堆上，閉目養神，不再理會。

“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

對于他的體貼，甚是感動，她一無所有，在府里也不能幫他什么，只能報以微笑，感謝他再次出手相救，直到門緩緩被關上。

蕭瑟的秋天代表了離別，樹木枯萎，花朵凋零，其實也預示著經過一個冬季的等待又會是萬物復蘇的重新開始，大雁南去的那一刻也是它們再一次回來的開始，終點亦是起點。

孤獨寂靜的夜里，李墨思考更多。清雪離開以后，一心想逃出這個地獄，對于她的死，一直不敢接受，不肯承認她間接害死了清雪，內心無比愧疚自責，第一反應是逃離，或許離開這個鬼地方能減輕內心無法彌補的遺憾，沒有時間靜下心深思問題的根源。

如果得到段青的萬般寵愛，有能力保護她，她還用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是自己太任性，只會強撐著內心可憐的自尊面對一切，不想承認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依靠男人才是女人的出路。討男人歡心，迎合他們，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有更高的權利，不會被人欺負，這才是出路，她的選擇只是和這條路漸行漸遠，弄得遍體鱗傷。難道要失去鈴鐺以后才后知后覺嗎？

一連串的自問，答案是不！她不能再失去！如果不能逃離這，只有改變自己，這就是成長。

從柴房放出來以后，李墨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了湘苑，宋夫人曾說過等她想明白了就去找她，她需要有人指路，教她如何生存。

秋蟬仿佛知道她會來，并未吃驚，面容平靜地引路進去，待李墨進入大屋，把其他丫頭一起叫了出去，便關上了房門。

屋內環繞著層層青煙，香爐上不知燃的什么薰香，甚是好聞，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鋪滿了半個屋子，本該是溫暖卻讓人心里有了冷意。

宋夫人一身淡金色繡花長袍一直拖到地上，面色比上次見她好了許多，她越是笑容嫵媚，李墨越是覺得冷，像是盛開的玫瑰，令人心曠神怡，而花枝上的刺能狠狠扎進肉里，毫不留情，讓人對這種美麗更是心有余悸，小心翼翼。

“想通了？以為你這牛脾氣要撐上很久，比預想要早了很多，來嘗嘗，今年新上供的茶葉，這個可金貴得很，除了皇上那，就只有我湘苑有?！彼畏蛉讼裢Ｒ粯?，笑呵呵地一邊斟茶，一邊把茶盞遞給了她。

“他對你還不錯?！崩钅酥璞K，細品一口，果然是好茶，入口甘甜，唇齒留香。

話音剛落，宋夫人大笑起來，眼神變得復雜，未曾見過，果然有些事情過去了，但永遠不能放下。

“愧疚是個好東西，它會讓你得到更多，現在我可是青王府最受寵愛的女人，宮里但凡賞了好東西，妹妹我總會有一份。”

她越是在面前炫耀得到的多貴重，其實同時也在說她失去了更寶貴的東西，失去和得到本是一家人，彼此形影不離，失去一些，總會得到一些，但是失去的是不是人們所能承受，而得到又是不是本心想要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

“我想活著，好好地活！”李墨開門見山，與聰明的女人對話最好省略羅里吧嗦的前綴。

宋夫人瞥了她一眼，笑而不答，兩個人在寂靜的屋子里喝著清香的茶，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說道。

“你可以卑鄙無恥，人面獸心，滅絕人性，但是在他面前你只要是世上最善良，最柔弱，最需要保護的女人，得到他的心，你就得到一切。”

“我要怎么得到他的心？”

“投其所好！”

“如何投其所好？”

“以心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