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股力道迎面裝了上來,岑鳳羽還沒回神,感受到痛楚回神后已經來不及反應,她被那股力道撞得徑直朝后仰去……
忽然她感覺腰身一緊,一只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的身體。
“二小姐,您沒事吧?”冼逐風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溫暖的聲音如小蟲子鉆進了她的耳朵,癢得她輕輕一顫,她連忙推開他。
“我沒事,你……你怎么在這里?”她的眼睛忽然敏感到了極致,不知道該將目光往哪個方向放,如果他就是……那豈不是很囧?
正想著,只覺得周身一重,一股溫暖隨及布滿了周身,她低頭一看,只見冼逐風將一件一等小廝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好像很冷,這披風是發給新的!”
“謝謝你!”岑鳳羽疑似害羞的低下頭,然后看見地上掉落的醫書,她連忙蹲下身子去撿,恰巧冼逐風也蹲下身子去撿,兩個人的手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起。
冼逐風反手抓住她的手,皺眉道:“你的手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岑鳳羽反應,撿起地上的書,然后扶著她往聽雨院走去。
遠處,跟著冼逐風出來的兩個小廝田壹和田貳將這一幕悉數看在眼里。
“這人什么來頭,一來就是一等小廝就罷了,什么活兒都不干還專門往二小姐院子里跑!”田貳問田壹道。
田壹也氣鼓鼓的說道:“聽說是二小姐帶回來的人,專門替二小姐養護藥草的人。”
田貳嘀咕道:“就算不干活,也不能對二小姐動手動腳啊!”
“行了,少說兩句,主子們的事情不是我們能議論的,快回去!”田壹看見遠遠走過來的管家,拉了拉田貳,兩人貓著腰小跑了回去。
……
“二小姐怎么了?”怡人聽見動靜出來,看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岑鳳羽回來卻被人扶著,擔心的問道。
岑鳳羽剛想說自己沒事,只聽冼逐風不由分說的搶答道:“她在外面摔了一跤!”
又是這該死的不由分說,岑鳳羽癟癟嘴,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外面積雪尚未完全融化,怡人猜想著岑鳳羽這一跤定然摔得不輕,一時不知所措。
只聽冼逐風又道:“她剛剛手扶到了地上,你去打點熱水給她洗洗手吧。”
“你去行嗎?”怡人睜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看著他,“奴婢不放心二小姐一個人在這里!”
冼逐風想了想,將目光緩慢的移向她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也是人!”
岑鳳羽沒忍住笑了起來,她朝著怡人揮了揮手道:“怡人你放心去吧,冼公子也是大夫!”
怡人不放心的看了冼逐風一眼,小跑去廚房。
……
“為什么要騙怡人?”岑鳳羽帶著他回屋子關上了門,問他道。
“你為什么要幫著我騙她?”冼逐風反問道。
“我有我的原因。”岑鳳羽看著他,眸光流轉。
很快她就發現這個回答并不高明,因為他也可以這樣回答。
“怡人快回來了,你放下書出去吧。”她又恢復了平常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冼逐風沒有回答,也沒有如她話中所愿放下書離開,而是拿著書走到她的面前,指著醫書看著她,眼里隱現激動。
岑鳳羽一把摁住胸口,心怦怦亂跳,他真的想起來了?
“這個字我認識!”只聽冼逐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什么?”
“這個字我認識!”他又重復道。
岑鳳羽低頭一看,只見他的食指指著的正是毒醫藥經的“藥”字!
她搶過書指著拿個“藥”字問它道:“這個字你認識,那其他的字呢?”
冼逐風做了一件特別恐怖的事情,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說他不認識!
岑鳳羽僵在原地,感覺晴天霹靂——她的師弟怎么可能是個文盲?
“我沒有上過學堂,也不識字,不過我希望你可以給我讀一下,這本醫書里寫的是什么。”冼逐風看著她坦然的說道。
“你剛剛騙怡人該不會是為了這件事情吧?”岑鳳羽一臉挫敗的問道。
他點點頭:“算是吧。”
岑鳳羽脫下披風塞到他的懷里,連帶著他整個人推出了門外。
“等我空閑下來再說!”
岑鳳羽關上門,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冷靜!
他那個時候不過七歲,將醫書交給她后他就離開了柏翠峰,之后發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不識字是正常的,他也沒說醫書是他寫的。
怡人端著熱水進門來,問道:“二小姐,您在那里嘀咕什么?奴婢剛剛看見冼公子被關在門外,是不是他招惹您了?”
“怡人!”岑鳳羽半晌不理她,然后忽然出聲道。
“二小姐,您嚇奴婢一跳!”
“你讓人去城外取些蘆葦草回來!”
“哦,是!”怡人放下水盆,出了門。
等她回來的時候,岑鳳羽已經窩在軟榻上睡著了。
怡人將床上的厚被子抱過來替她蓋上,躡手躡腳的出去反手帶上門。
……
柏翠峰的春天是極美的,山上的春風一吹,漫山遍野的鮮花悄然綻放像小精靈一般自由自在的舞蹈。
她躺在花叢里,閉上眼睛,靈魂從她的身體里飄出,追隨著春風,在山間旋轉,有一程沒一程的飄旋,輕到沒有重量,任何人都看不見她,她可以放肆的遵從風的指示……
“你躺在這兒做什么?”忽然,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她。
她睜開眼睛,她的眼睛干凈透明,倒映著藍天白云和他的身影。
他觸到她的目光,眼底充滿了純粹的歡喜:“你真漂亮,像這里的花一樣漂亮!”
他將她拉起來,從地上撿了一根枯萎的蘆葦草繞成環打了個節套在她的右手腕上,鄭重的告訴她:“等著我!”
“一定要等我!”
那聲音忽然變遠,變陌生,轉而又清晰熟悉起來。
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抱怨道:“我回來了,就在你的身邊,你怎么認不出來我了呢?”
這個聲音像極了冼逐風的聲音!
岑鳳羽睜開眼睛。
天已經黑了,原來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窗外,有誰和她一樣無眠,替黑夜吹了一曲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