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還快請坐，莫要折了小可的食料。”

袁思德倒是一副見慣的樣子，“殿下謙虛了，福分是自己修來的，若是殿下還這么說，是生分了還是不想成就大業了？“

大業？是建軍大業還是準備靖難大業呢？陳柳好像覺得自己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轉而又認識到了一個氣氛特別尷尬的事情，后世歷史學崇禎年間根本沒有關于秦王府太多的著墨，也許是自己過于敏感，想多了。卻是見那人進來了，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衣，倒是顯示出那圓滾滾的肚子和腮幫子，還有些汗水反射的光芒，想來剛剛小跑著進來對他而言便是很難的運動了。

“豈敢，豈敢，小王還等著先生擔任世子老師的日子早些到來。”那三王子卻是恭敬地回應到。

“噢？殿下如此重情重義，倒是袁某人的福分了。來，先看看吳先生帶來的”銅鏡“，看看殿下感覺如何。“袁思德便示意吳達和成管事上來開箱，吳達略微皺了下眉頭，他不喜歡參與到這些破事中，誰知道會發生什么破事呢？然而看著銀子的分上，還是得忍了。

隨著封條的揭開，成管事便是閃在了一邊，和董策一起退了出去充當起了門神。吳達和袁思德又將蓋在上面緩沖和避免劃痕的綾羅綢緞全部取了出來，便是讓內里的鏡子漏了出來。

正當那三王子準備上來看個真切，袁思德卻是示意他先別過來“若是直接見了，便只能感受到一次此物壯麗，這是暴殄天物了。”自煉丹爐旁舉起了一個點燃的蠟燭，慢慢的靠近放進了箱子。

屋頂有如朝陽一樣的璀璨，又有著如同晚霞一樣的柔和，這面進口的超大穿衣鏡正體現了他的光線反射能力，僅僅是一個蠟燭，便在屋內有如烈焰一樣明了屋頂，讓屋外的太陽都相形見絀。連即使從后世過來不管穿衣鏡還是哈哈鏡都見過的陳柳也驚艷于這一展示，更不要說之前只見過小鏡子的這位王子，已經看的眼睛都快掉了下來，處于一種仿佛剛剛受洗一樣，眼中透著敬畏和向往。

“好手段，不愧是道士，裝神弄鬼搞情緒調動的功夫真不錯。”陳柳暗暗的贊嘆。

袁思德卻是突然吹滅了蠟燭，王子不禁懊惱的說道：“此物居然如此精妙，恨不能留在府中，早晚對著這……“

“對著效隋煬帝之事？可有出息？“

袁思德反問完，便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直接問道：“工匠鏡框可準備好了？明日可能按時？”

“這是自然。”

“很好，明日上元節，便可不急著先呈送上去，待他們一個個呈上去后，再示敵以弱，定會攻擊”世子殿下上元之際竟無禮物以孝“，待他們一個個嘲諷你時，便將此物呈上來，不然難以給他們以上意難測之覺，至于怎么說……。“

“是，只是母親現在身體越來越差……“

“不妨，慢慢等，別急。”袁思德便轉身準備進里屋。

“先生！”

袁思德定下了腳步，等著聽他要說什么。

“先生！之前，之前神宗皇帝健在，大家說要等，等孝期過了，便是可以按慣例以世子位襲封，可是等啊，便是神宗皇帝大行了，行，沒事，我等，等到的是什么，一月天子！又是好不容易，等到便是按古法守孝三年，都早過了，先帝卻又年幼，又是說等，那行，等，可等到先帝大行了，也沒等來！先生你來了，你說這是魏閹弄權，可能有意壓下去。卻是當今圣上了，四年，再等四年，四年復四年。多少年了？今年光當今陛下，都登基了十二年了！世上可有先王薨了，卻在沒有削爵時的二十年世子？“

“但是沒有王的情況下，你是世子，你就是王府內毫無疑問的下一任王爺，這王府始終是你的。”

“世子只有活著的時候才有可能是下一任王爺，但已經二十年了，我一個庶出的三子，都成了世子，而陛下又遲遲不封，便是不承認，其余人怎么看？其余郡王們會怎么做？”

“那又有什么辦法？那你倒是寫奏折給皇上要求襲封啊？世子這位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叫你等著就是讓你少做事，少被人抓住把柄，世子和儲君一樣，除了被人當靶子，還有什么用？明日好生辦好中元節，不要給那兩位當場捉住把柄就好。“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實在難以忍受在等，還望先生寬恕則個。”

便又轉頭問了句，：“若是明日那些文人又發難如何？總不能不請，請了……特地清人羞辱自己，豈有此理？”

袁思德又緩緩的安慰道：“請還是要請的，不然于名聲不好，但是我也并非毫無辦法……”卻又是突然指向了一邊的陳柳。

“殿下覺得這后生如何，可有大儒之氣息？”

世子便是大致的看了一眼，便知道沒有了，便搖了搖頭。

“殿下舉得這后生可有勇武？”說著袁思德突然提起了放在桌上供著的寶劍，直接拋給了陳柳，吳達見了不但不幫，還特地往后邁了一步防止被砸。陳柳狼狽地躲開砸過來的寶劍，待寶劍摔在地上后才裝模作樣的提在了腰間，右手如古裝劇里的大俠一樣按在了劍柄上。

“持刀姿勢都成了太平腰刀，想來不但沒有力氣，也不熟行伍。”這話卻是袁思德自己打量了一下后說的。

“然而此子雖不通四書，卻熟知地理人文，又作圓通寺不如中通之議論，有三寸不爛之舌。雖刀都不會握，卻在被綁后以智力破手刃全部賊人而歸。況且，他也不過是吳先生一子侄，無名之輩，也無學里結黨之懼，明日便是讓他去對付那些窮酸如何？便是說錯話了，便可一句年輕人不曉得是非化解。“

“那……以什么名義另他可去舌戰群儒呢？須知若無出身，恐難以發言服眾。”

袁思德卻是眼珠轉了幾轉，心里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