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紫箐回來之際，就見庭院內一個單薄的身影。
“殿下，更深露重的，您也不怕著了涼？”
“如何？”
“奴婢見到了丞相大人，那東西也見到丞相大人手中了，他托奴婢給您帶句話。”
“說吧。”
“丞相大人說，多謝殿下厚愛，他定然會好好利用那些證據的。”
聞言，北冥汐鸞眸子微微瞇起。
所謂證據，不過就是——
兵部陳楠，禮部璺肇，大理寺毓郗，戶部嘉腮以及北斯玨，招兵買馬，意圖謀反的人證物證罷了。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而來，對于北斯玨的安排部署了如指掌。
他手底下那些人，但凡是個高官厚祿的，手里能有幾個是干凈的！
順藤摸瓜，想要抓住這些人的把柄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好在，通過那一夜的交談，元修這個人說話雖然不中聽，但她還是能感覺他對洛溟擁護。
這般，將手里的這些東西，也算是放心了。
北冥汐鸞輕嘆一口氣，仰頭，看了一眼因著黑暗越發顯得陰沉的天空。
語氣染上了幾分清冷。
“皇叔今夜，該是歇在靈貴妃那處了吧？”
“……是。”
紫箐有幾分遲疑地開口，視線落到自家殿下身上時，卻又莫名的多了幾分好奇。
“殿下是不愿意陛下納妃嗎？”
“不愿意？”
北冥汐鸞歪了歪頭，對這種說法貌似有些新奇。
“本宮為何會不愿意？”
紫箐一頓，見自家殿下確實面露疑惑，突然發覺莫非先前是自己想錯了！
“殿下喜歡陛下嗎？”
“喜歡？”
“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要時刻待在他身邊，他開心你也開心，他難過你也會跟著難過。
喜歡一個人，你會不喜他與別的異性走得太近，無論好事壞事，你第一個想到的人都是他，也只想與他分享。”
“所以殿下，您喜歡陛下嗎？”
北冥汐鸞眸子微微怔住。
在她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有人給她敞開了說“喜歡”究竟為何物。
慕晏先前雖然也和她提過喜歡，但到底沒有多上心，可聽自己的小婢女如此說，她卻又有些迷茫了。
她對于洛溟，若是真說起來，其實應該是補償，愧疚更多一些。
至于喜歡？
她喜歡她的皇叔……
這種說辭，似乎會讓她一貫的心如止水泛起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波瀾。
這……該是喜歡的吧……
……
靈貴妃宮殿。
“娘娘真是漂亮呢！這一身如玉的，指不定讓陛下愛不釋手呢！”
新撥上來的婢女小安一面給自己這位新主子梳妝，一面嘴甜的奉承著。
“好了，好些替本宮收拾好，陛下應該快要來了。”
慕靈兮似乎有些羞赧地掩唇低笑了兩聲，對于自家婢女的話卻是不置可否。
滿是期待的眼睛時不時地飄到門外，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使得小安都有些瞧不上。
終于——
“陛下駕到！”
慕靈兮心中大喜，猛的站了起來，朝殿外走了幾步，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作矜持地慢下了腳步。
“臣妾參見陛下~”
嬌媚的嗓音似乎帶著天然的魅惑，含水的眼眸下意識地露出幾分嬌羞。
抬眸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尊貴的帝王。
若此時是個定力不足的男人看到這一副讓人勾人的模樣，只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撲了過去。
只不過——
年輕帝王恍若沒有察覺這位新晉貴妃的引誘，目不斜視地進屋，半分余光都沒有留給這位即將“侍寢”的女子。
林子跟著年輕帝王進屋，很快便點上了特制的熏香。
白煙裊裊，莫名的香味自香爐中飄散開來，驟然點燃了屋內的熱氣。
“陛下~”
慕靈兮眼神已有了幾分迷離，腳步多了幾分不穩，走向桌旁神色淡然的年輕帝王。
“陛下，臣妾，臣妾伺候您更衣……”
“林子。”
年輕帝王淡淡出聲，很快，紅燭搖曳的屋內頓時黑暗下來，呼吸可辨的狹小空間，瞬間響起女子不和諧的聲音。
殿外。
“陛下。”
聽著里面不堪入耳的噪聲，年輕帝王眉頭微微皺起。
“將這個每日下在她的藥膳里，至于怎樣讓她喝下，就不必朕教你了吧。”
“奴婢明白，請陛下放心。”
皎潔的月光灑在年輕帝王染上幾分陰鷙的面容上，恍若暗夜君王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里面，處理好。不要讓她起了疑心。”
“奴婢遵旨。”
吩咐完一切，年輕帝王毫不猶豫地抬腳，離開了這個污穢之地。
門外侯著的小宮女目送尊貴的陛下離開，聽著里面越發不和諧的聲音，面不改色地，守在門外。
過了良久，屋內的動靜才算停歇。
小宮女進門之際，只聽得一聲模糊的男聲：
“愛妃辛苦了。”
是那位留下的暗衛。
小宮女點燃兩盞燈，漆黑的屋內瞬間明亮起來。
臉上面無表情的神色一收，抬眸之際，已是滿臉的高興。
“貴妃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嗯……”
女子似乎累到極致一般，整個人癱在床上，說是像一灘爛泥也不為過。
“小安，陛下什么時候走的？”
小宮女小安一邊指揮著奴才倒水，一邊回復到：
“就在不久前。陛下走的時候還吩咐了，讓御膳房多給娘娘備點藥膳，補補身子。”
“看來，陛下是真的疼愛娘娘！”
“真的嗎？”
慕靈兮挑開紗帳，眉眼含春，聽著自己小宮女的話，又是嬌羞又是得意。
小安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接著又道：
“娘娘按著陛下的吩咐辦便是，多吃點藥膳調理好身子，現在偌大的后宮就唯有娘娘一人，說不定，過不久娘娘還能為陛下添個小皇子呢！”
聽著這話，慕靈兮越發歡喜，小心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仿佛里面已經懷了龍種一般。
“小安，明日你便去御膳房，把陛下吩咐的藥膳拿來，本宮一定要早日懷上小皇子！”
“奴婢遵旨。”
夜已深，若是問起今夜這場鬧劇的主角兒去哪兒了？
自然是——
心上之人的飛鸞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