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笠:黑暗時代里最黑暗的人
- 楊帆
- 2195字
- 2019-02-26 18:37:44
四兄弟義結(jié)金蘭
原來,胡宗南在孝豐高小競選校長失敗,憤而辭職,赴上海圖謀發(fā)展,寄居在同鄉(xiāng)開辦的毛竹行內(nèi),此間結(jié)識了王亞樵。之所以追隨王亞樵來到湖州,要從浙江督軍與江蘇督軍爭奪上海地盤說起。
上海原本隸屬江蘇省,袁世凱在世時,為扼制當時的江蘇都督馮國璋的勢力擴張,劃淞滬地區(qū)為中央直轄特別軍區(qū)。袁世凱逝世后,皖系軍閥盧永祥于1917年出任淞滬護軍使,1919年署理浙江督軍。盧永祥赴杭州走馬上任后,由其心腹大將何豐林繼任淞滬護軍使,繼續(xù)坐鎮(zhèn)上海灘。
淞滬地區(qū)為全國最大商埠,稅收之大,居全國之冠。江蘇督軍齊燮元眼看著屬于江蘇的一大塊肥肉被浙江督軍盧永祥吃掉,心中很是不服氣;加上兩人分屬直皖兩系,在直皖兩系矛盾不斷激化的大背景下,齊燮元決定收回上海管轄權。自1920年直皖戰(zhàn)爭爆發(fā)至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zhàn)爭期間,齊盧兩軍多次發(fā)生沖突。
1923年10月,直系曹錕賄選總統(tǒng)成功,此時直系軍閥已控制蘇、皖、贛、閩四省,對皖系盧永祥形成三面包圍態(tài)勢(另一面臨海),齊燮元收回上海地盤已勢在必得。
盧永祥為了爭取主動,免除后患,決定使用暗殺手段,將齊燮元在上海的親信——淞滬警察廳長徐國梁除掉。徐國梁擁有數(shù)千名武裝警察,一旦齊盧之戰(zhàn)爆發(fā),他會第一個就近攻擊盧永祥的大本營——杭州。
盧永祥買通王亞樵,行刺徐國梁,除許以重金犒賞外,還將任命王亞樵為浙江縱隊司令,以湖州地區(qū)為軍事基地,撥給武器彈藥、糧草軍餉,由其組建部隊。
王亞樵果然出手不凡,1923年11月10日,徐國梁在上海英租界遇刺身亡,盧永祥立即兌現(xiàn)承諾。1924年年初,王亞樵出任浙江縱隊司令,趕赴湖州,安營扎寨,招兵買馬。
出于保衛(wèi)家鄉(xiāng)的目的,胡宗南決定投筆從戎參加浙軍,于是跟隨王亞樵來到湖州練兵。
聽完此一番講述,戴春風感慨萬千:
“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壽山兄,你我弟兄今生有緣哦!”
不等胡宗南開口,胡抱一“不樂意”了:
“瞧瞧,一見面就‘你我兄弟’,把我胡某擺哪兒去了?”
戴春風聽了哈哈笑起來,興奮地說:
“看來上天冥冥中早有安排,讓我們兄弟幾個在此相遇,共同為司令效力。”
王亞樵雖身為司令,對手下弟兄卻向來不擺架子,聽了戴春風的話,當即嗔怪說:
“你們兄弟幾個?難道我不是你們的大哥嗎?不行,罰酒!罰酒!”
“小弟認罰就是。”
戴春風還沒喝酒,高興得就醉了,不知不覺中,已與王亞樵稱兄道弟起來。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畢竟王亞樵是長官,又比他年長十歲,而且兩人并沒有熟識到可以如此開玩笑的程度。
不料,王亞樵卻哈哈大笑,連聲說:
“好,戴徵蘭,罰酒三杯,只要你一口氣喝下,我就認了你這個小老弟。”
胡抱一一聽,趕緊站起來給戴春風斟酒,連斟三大杯端到戴春風面前。
戴春風嘿嘿一笑,想當初在家鄉(xiāng)與朋友飲酒,號稱千杯不倒,區(qū)區(qū)三杯,小菜一碟。只見他端起酒杯,脖子一揚,一杯接一杯,三杯酒一口氣飲下。
“痛快!痛快!”
胡宗南與胡抱一大為驚嘆,鼓掌叫好。王亞樵向來喜結(jié)豪俠之士,見戴春風如此敞快,當即提議說:
“我們哥幾個何不就此義結(jié)金蘭,來個桃園四結(jié)義,從今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在座三人自然求之不得,一致表示贊同。
酒席撤下之后,大廳里擺上了香案,香案兩端點起蠟燭,香爐里燃起三支線香,大廳里頓時香煙縷縷,香霧繚繞。
四人按年齡長幼,一字排開,跪在香案前,先拜天地,后飲血酒,跪拜盟誓:
“我等四人,義結(jié)金蘭,同心協(xié)力,報效國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背信棄義者,天誅地滅!”
王亞樵時年37歲,年齡最長,為大哥;胡抱一34歲為二弟;胡宗南28歲為三弟;戴春風27歲,排行老四。
結(jié)拜之后,王亞樵開始封賞,三位小兄弟分別就任分隊長,自次日開始,每人帶一隊人馬進行操練。
同為王亞樵手下的分隊長,戴春風與胡宗南朝夕相處,感情日漸深厚。兩人談理想、談抱負,暢所欲言,常常通宵達旦。可惜沒過多久,胡宗南接到黃埔軍校上海招生點的通知,通知他去廣州參加黃埔軍校復試。
原來胡宗南在上海時,聽說中國國民黨將在廣州創(chuàng)辦一所軍官學校,便到設于法租界的國民黨辦事處軍校招生點報名,并在上海參加了入學考試。如今考試已順利通過,只等到廣州復試入學了。
聽說胡宗南另有高就,王亞樵雖心中不舍,但為了小兄弟的前程,也只好擺酒為胡宗南餞行。
最難過的是戴春風,他用李、杜同游蒙山“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的深厚友誼,形容他與胡宗南這段短暫相處的時光。胡宗南返回上海那天,他一直送出很遠。胡宗南這一走,他感覺心被掏空了。
事實上,讓戴春風感到被掏空了心的,不僅僅是胡宗南的離開,更因為胡宗南的去向。黃埔軍校是廣州革命政府創(chuàng)辦的,戴季陶、蔣志清、陳果夫,他們都是屬于那個政府的人,如今胡宗南也要投奔那里,而他還留在北洋軍閥的陣營里,難免有種被遺棄或者說曲終人散的凄涼之感。
“從今后,我們就是屬于兩個政府的人了。你屬于南方政府,我屬于北方政府。”
戴春風喟然長嘆,心事重重,胡宗南卻不以為然:
“什么南方北方的,要想上南方那還不容易?”
“話是這么說,可是黃埔軍校下次招生不知什么時候呢。再說,群雄逐鹿,最終鹿死誰手,眼下還很難說。”
“不管怎樣,我們兄弟無論誰先得志,都不可忘記對方,一定要互相提攜。”
“好,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盟誓,揮淚告別。
此時戴春風還想不到,他最后能夠在眾多比他資格老的“前輩”中脫穎而出,得以執(zhí)掌復興社特務處,并一步步登上軍統(tǒng)局掌門人的寶座,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這位仁兄——黃埔軍校一期老大哥的提攜。戴、胡兩人從此結(jié)為終生不渝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