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姜南征在去南京之后，林子悅就有不好的預感，剛開始她還以為是梁晴和齊思年之間隱藏的事情快要爆發出來了。現在才意識道自己有多傻，都火燒眉毛了自己還渾然不知，瞎操心別人的事情。

現在，林子悅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姜南征能有機會騙自己，還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這一年多以來，有那么多次契機，她能真的和姜南征斷了聯系。告白失敗那次她就應該收回自己的感情，什么頭發長，頭發短，是自己傻才不明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的時候，你即使是個光頭，他都愛，不喜歡的時候，總是有千萬個理由嫌棄你。

但是當時姜南征和林子悅之間經歷了那么多，去游樂園的時候又是那么夢幻，那平日里溫柔的話語又引得林子悅一次有一次幻想她真的和姜南征在一起的場景。所有的這些東西累加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粉紅色氣球，讓她內心充盈而愉悅，冷不丁姜南征把它戳爆，只讓林子悅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拼命想要抓到些什么。

林子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失去自我的，現在她的整個生活里都是姜南征，想他吃了沒，想他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想他是不是和別的女生混在一起，想著如何能讓姜南征多看自己一眼！姜南征、姜南征、都是姜南征，林子悅早就不能想象離開姜南征的生活。

這期間，她也小小地嘗試過，忘了姜南征，去開始新的生活，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再也沒有比姜南征更體貼，更懂她需要的男生，或者說她再也看不見其他男生的好。所有的這些痛苦，再加上之前的不甘心，讓她只能努力變好，變成姜南征喜歡的樣子，她留長發，她去參加話劇決賽，想變得閃亮，明明對姜南征有那么多不滿，她都壓在心底不說，反而盡量要求自己溫柔體貼聽話，她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到頭來，卻發現姜南征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喜歡很多個這樣的你。

姜南征連著打了幾個電話，林子悅都沒有接，她現在不想聽姜南征為自己辯白，但是她想聽聽第三方的陳述，那個南京的女孩子就是姜南征的初戀吧，即便不是，照片上的兩個人舉止如此親密，也肯定是相熟的。林子悅找到那個女孩兒的QQ號，發送了好友請求。

還以為會要等很久，沒想到對方很快就通過了請求。

“你好。”林子悅試探性地敲過去兩個字。

對方也回了一個“你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然后回復道：“知道，你來看過我QQ空間好幾次，我有印象。”

怪不得那么快通過好友請求，看來對方一直在等自己呢。偷窺別人地空間動態來側面監視姜南征確實是小人之舉，但自己確實是沒有辦法。

“請問該怎么稱呼您？”林子悅還是想禮貌一些。

“周詩雅。”

“詩雅姐姐好，我是林子悅，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林子悅此刻只想咬舌自盡，自己這都說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先別著急叫姐姐，你先說找我什么事兒吧。”

林子悅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話題，索性就直說了：“請問，您認識姜南征嗎？”

周詩雅看著手機屏幕，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個小姑娘，道行太淺了，什么彎彎繞繞，虛頭八腦的東西都不會，一上來就問她和姜南征的關系。這個叫林子悅的丫頭又憑什么以為自己會什么都告訴她，或者自己為什么要告訴她實話嗎？

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周詩雅回復：“我們之前交往過。”

雖然之前有過心里準備，但是看到“交往過”那三個，林子悅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看來這個周詩雅就是姜南征的初戀了，自己猜的果然不錯，當初林子悅看到他們兩個人親密照片的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就告訴自己這兩個人有事兒，果不其然。

“那你們怎么分手了呢？”林子悅已經顧不得什么禮貌和羞怯，嫉妒讓她的面目扭曲，她現在恨不得把周詩雅抓過來嚴刑拷打，讓她交代和姜南征交往的種種細節。

周詩雅搖了搖頭，覺得對方真是沉不住氣，慢悠悠地回復道：“情侶之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嗎？”

林子悅倒吸一口氣，脊背發涼，好，姜南征，你好樣的。還在玩劈腿曖昧的老把戲是嗎？林子悅的手因為生氣而發抖，在鍵盤上敲了幾次，都沒有打出成形的話來。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事到如今，自己到底對姜南征還抱著什么幻想？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既然要知道真相，就一次問個清楚，讓自己死心。

“詩雅姐可能不太清楚，姜南征現在的交往對象是我。可是有人告訴我說他去南京找他的初戀女友了，但是我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是這樣的人。所以才這么冒昧，想要問問清楚。”

和周詩雅之前預想的一樣，又一個姜南征的女朋友。三番五次來她的QQ空間窺探，看來這段新感情也沒有很穩固呀，如此缺乏安全感，跑到她面前來宣示主權，真是可悲，“我怎么從來沒有聽南征提起過，他交往了新的女友呢？”

筆記本的散熱風扇嗡嗡響個不停，林子悅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姜南征雖然說了那么多甜言蜜語，倒確實沒有向大家介紹自己。而林子悅本來也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讓姜南征正式告白，結果許英子突然殺出來給了那么多重磅的信息，讓她亂了陣腳。

林子悅沒有辦法正面回答周詩雅的問題，只好轉移話題：“那詩雅姐是南征的初戀女友嗎？”

“對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周詩雅知道自己打出的這幾個字會像刀一樣狠狠扎在林子悅的心口。前任就夠不能忍受了，更何況是念念不忘的初戀女友。

“那你們當初第一次分手是因為什么？”

周詩雅倒沒有隱瞞，有問必答：“我在他手機里看到了他和別的女生的曖昧照片和短信來往，就沒有再交往。”

如果林子悅沒有記錯的話，姜南征當初不是說是他初戀女友劈腿，才留下心靈創傷的嗎？還拿這個理由，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讓自己原諒他！難道姜南征從小就是花心的人？

但是林子悅也不好對著那個叫周詩雅的女孩子追問，當初到底是誰先出軌？只好說：“那姜南征這次去南京是因為詩雅姐嗎？”

“當然！”

周詩雅的回復透著得意和驕傲，那潛臺詞就是：姜南征無論經歷過什么，無論跟誰交往交往，最后都會回到她周詩雅的身邊。沒有誰能替代她在姜南征心目中獨一無二的位置。

雖然已經滿目瘡痍，林子悅還是不死心，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那姜南征現在跟你在一起嗎？”

“他就在我旁邊，要我替你轉達什么嗎？”

“不用了，謝謝。打擾您了。”林子悅倉皇地退出QQ，關了機。

林子悅抱著膝蓋，呆愣愣地不知道該干嘛。她根本算不上姜南征的女朋友，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別人？什么也維護不了，反倒落得一身嘲笑。

其實，根本不用去咨詢任何人，也不用確認什么，一切跟預料的一模一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NJ市區的一棟寫字樓里，周詩雅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心情卻很愉悅。見林子悅這么快就敗下陣來，周詩雅只覺得對手太弱，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再看看不遠處還在加班的姜南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姜南征感受到了周詩雅的目光，抬起頭來，對她微笑示意，然后繼續埋頭工作。雖然努力叫自己專心，但是林子悅的那通電話還是搞得他內心無法平靜。

過去就像影子，陰魂不散。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怎么那么難？

姜南征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過去就是一團糟，本來以為林子悅會永遠理解包容他，但是現在看來林子悅還是個小孩子，整天只要在學校里讀讀書，談談戀愛就好，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壓力，也不會理解自己的苦衷。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對錯，只有利益和妥協。他來南京確實是因為周詩雅，可是到底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這個工作機會珍貴，林子悅恐怕是不會管的。

周詩雅拎著一袋東西走到姜南征桌前，關切地說：“我給你訂了一份外賣，你記得趁熱吃。”

“謝謝，謝謝！”本來還焦頭爛額的姜南征，打開盒子發現是自己最喜歡那家店的麻辣香鍋，不禁有了胃口。

“我先回去啦，你慢慢弄，別忙到太晚！”

“嗯嗯，注意安全，明天見！”

周詩雅給了姜南征一個鼓勵的微笑，之后就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拎著包離開了。

沒有人告訴姜南征，林子悅已經和周詩雅打過交道，而且知道了那么多不該知道的秘密。他喜滋滋地享受著周詩雅的照顧，想著晚一點再跟林子悅詳細解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