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那眼神，就像是看見了老佛爺的太監。

百里文若瞧了想笑，于是便笑出了聲“哈哈，你就這么怕她？”

福祿聽了，連忙搖頭，可搖著搖著，卻又發現不對，索性不動了，傻愣地干瞪著眼，同百里文若道：“姑爺，大小姐脾氣好，人又漂亮，是該聽她的。”

百里文若癟了癟嘴，不屑道：“好看就得聽她的？她是你娘啊？”

福祿一愣，啞口無言。百里文若也不再“欺負”他，拍了拍福祿的肩頭便打算先回房再另想離開山莊的辦法。

可這時，福祿卻縮著脖子，小聲嘆息著：“唉……蠻兒定是又得挨罵了。”

福祿的聲音很小，百里文若頓了頓步伐，沒說什么。

只是在回去的途中，路過一間書房時，聽見了幾聲蠻兒慌張認錯的聲音。

蠻兒長得好看，年紀又小，鑄劍山莊里的丫鬟們，就算是與她關系較好的秀兒都對她嫉妒得緊。

說她是與大小姐最親近的丫鬟，日后啊，隨便找個公子王爺，做個妾這輩子也夠了。

不過莊內奴仆雖是羨慕嫉妒蠻兒，但卻也著實不想去干她那份差事。

畢竟“苦蠻兒”這“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冬日暖床暖腳，夏日扇風吹涼；晨起時的早餐，深夜里的夜宵，甚至是穿衣梳洗，更惡劣的是晚上起夜方便！只要是寧靈慧有手有腳自己能干的活，她都不干，全吩咐給了蠻兒。

所以，無論冬夏春秋，蠻兒定是比寧靈慧睡得晚，卻起得早。

有錢有勢的人總是講究得多。百里文若知曉，在鑄劍山莊里，丫鬟都是命苦的，哪怕一個走路姿勢不對便會被管家打斷雙腿，即使是冬日也會將其扔出山莊等死。

……

回去臥房里坐了一會兒，心想大早晨也沒法溜出去，百里文若便沒再給自己添堵。

待到霧已散盡時，百里文若暢快地推開房門讓太陽照進來，莊內奴仆們瞧見了皆是一臉譏諷嘲笑，背地里罵著：“瞧你這廢物還能嘚瑟幾天！”

百里文若不理，只是徑直地朝著曲徑亭臺中，那站在石桌前放飛著一只信鴿的蠻兒身旁走了去。

蠻兒抿著小嘴，臉上掛著幾分擔憂神色。一手輕摸了摸信鴿的翅膀，隨后松開，灰色的信鴿便撲棱地飛向了遠處……

信鴿飛得很快，要出這山莊可是隨心所欲。

信鴿走了，蠻兒坐在石凳上，一手托著下巴，好看的水靈眸子滿是憧憬地凝望著天邊漸漸消失的影子。

百里文若順著蠻兒的目光望了去，鴿子飛走了，好像鉆進了云彩里。

她依舊在發著呆。直到百里文若一聲不吭地躋身坐在了她的身旁，蠻兒才驚了一跳！連忙起身行禮道：“姑……姑爺！蠻兒不知道是您來了！”

在鑄劍山莊，到了現在還會給百里文若這般行禮的，恐怕也只有蠻兒與福祿兩人了。

百里文若笑著擺了擺手，一手按上蠻兒的肩頭，便將她給重新“按”回了石凳上。

感受著肩頭的溫暖，蠻兒有些害羞，身子不自在地掙了掙，又含羞道：“姑爺來找蠻兒……是有什么事嗎？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百里文若沒有直接應答，先是瞧了瞧蠻兒的臉蛋和小手，看見沒傷后再自顧自地問道：“她罵你了？”

蠻兒有些驚訝，連忙搖頭說著不是。可當瞧見百里文若皺眉不信時，便只好點頭，但卻仍是一個勁地自責道：“都是蠻兒不好……蠻兒又笨，不識字，還害怕一只鴿子。”

蠻兒低垂著腦袋，小巧的手指繞著圈。

丫鬟不能學文識字，因為那可是小姐才需要干的事兒。

先前寧靈慧喊蠻兒去書房，便是要她將信封好，再讓信鴿送出去。

可蠻兒不識字，險些將信裝反了不說，還因為害怕信鴿而弄得滿屋子羽毛……

蠻兒哭喪著臉，兩腮稍稍鼓著，甚是可愛。小嘴呢喃，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后怕道：“蠻兒害怕鴿子，所以一失手沒有捉住，害得那鴿子在書房里四處亂躥，還……還……”

百里文若湊過腦袋，一臉好奇，問道：“還怎么了？喏，不許撒謊啊，小妮子撒謊可是會長胡子的！”

蠻兒見著百里文若要聽，還有那長胡子什么的！小姑娘當即俏臉一紅，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可惹得百里文若一陣歡笑。

百里文若笑得如此開心，蠻兒心里高興。那時姑爺還沒病好時，總是郁郁寡歡，仿佛……心里只有大小姐一般，同今日的他，可是天差地別。

蠻兒紅著臉蛋，自己也跟著偷偷笑了笑，隨后便稍稍湊去百里文若耳邊，用著那極小極小的聲音說道：“還拉了一泡鴿子屎在大小姐頭上……”

百里文若聽罷先是一愣，而后頓時哈哈大笑！

那笑聲爽朗好聽，且算是在這幽靜的曲徑亭臺中，若是靠近廳堂些，怕是整個山莊的人都得聽見了。

蠻兒見著姑爺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姑娘不知道姑爺為何而笑，只是覺得姑爺笑的時候……總能給人一股希望的感覺。

百里文若撣了撣袖上灰塵，又笑了幾聲，這才停下饒有趣味道：“還拉了一泡屎在她頭上？好！拉得好啊！”

百里文若開心得不行，那惡毒的女人，鴿子都要在你頭上拉屎！遭報應了吧？

蠻兒卻是不敢再笑了，輕扯了扯百里文若袖子的一角，有些焦急道：“姑爺，不要再開蠻兒的玩笑了……大小姐聽見蠻兒又要挨板子了。”

蠻兒害怕，百里文若當即一皺眉頭，揮了揮手道：“她敢打你？放心吧，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樣。再說了~‘屎從天降’是好兆頭，是有喜事兒嘛~！”

在豫鎮，當地的土話“屎”便諧音成“喜”這喜從天降，能不是好兆頭？

蠻兒聽了不懂，還是百里文若一番解釋，她方才明白。

聽著姑爺娓娓道來，繪聲繪色，蠻兒滿眼崇拜！

蠻兒最大的愿望就是讀書。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去外邊的世界瞧瞧，像那只飛遠的信鴿一般。

可奈何身份低微，命途多舛，自己也只好留在鑄劍山莊做個丫鬟。

蠻兒喜好識字，卻討厭自己的名字。百里文若問她為何，她便說自己的名字難聽，明明自己是個女孩兒，卻被人喊做“蠻兒”。蠻兒蠻兒，活像個男孩兒，還是個憨莽的男孩兒。

蠻兒雖然也有好奇心，但骨子里還是個喜靜的姑娘。

迎著姑爺的目光，蠻兒也講起了興致，便繼續道：“大小姐的名字多好聽，慧……一聽就是個姑娘的名字，秀外慧中，和大小姐很配呢~”

百里文若聽罷卻挑了挑眉，嘴里雖是沒說，但心里卻想著：就她還秀外慧中？繡花枕頭差不多！

心里想罷，百里文若搖了搖頭，修長手指探出點在石桌上，一邊比劃著，一邊與蠻兒細講道：“我反倒覺得蠻兒更好聽……”

可是話未說完，腦內，銀鈴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此處可生成任務，建議解開丫鬟寧蠻兒的心結，成功可與系統交易蒙汗散一包，失敗寧蠻兒將會因與姑爺偷腥的罪名，被管家毆打致重傷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