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影花容失色,向后急退,口中驚叫不停。
杜康擔心她有危險,撿起一根折斷的椅子腿沖了出來。
狗見多了一個黑衣人,立刻轉移目標,又開始對著杜康“汪汪汪”。
方清影見賊人自己竄出來,舉棒朝野狗移動。
待狗撲來,賊人甩開膀子將木棒狠狠打在狗頭上,動作一氣呵成。
這一棒子下去見了血,野狗倒地掙扎。
黑衣賊丟掉木棍要走,方清影從身后一把抓住他的上衣。
“你等等,說清楚身份,再走不遲!”
杜康反手握住方清影的手腕,一個金蟬脫殼便已繞到她背后發力一推。
方清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倒在地上,手掌正好被碎石間的碎玻璃片劃傷,一聲嬌呼,頓時鮮血冒出。
杜康見狀,上前查看,見一小塊玻璃碎片扎進肉里,頓時揪心。
疼痛使方清影沒了膽量,見賊人靠近,拼命躲閃:“救命啊!有賊啊!”
“別喊了!”杜康一把摘下面罩。
“杜康!”方清影難以置信:“你不是說要金盆洗手嗎,怎么又出來偷?”
“我沒偷!快起來跟我走!”
杜康拉她起身,領她一路來到林叔的裁縫店。
林叔還沒睡,正窩在椅子里喝小酒。
“快拿藥箱!”杜康進門急道。
血順著手腕滴在地上,方清影不禁想到第一次見到杜康時,杜康身受刀傷,也流著這樣紅的血。
杜康用鑷子夾出碎片,為她止血包扎。
“還疼嗎?”
“疼得要死!”
這時林叔在旁笑道:“姑娘,你別大聲嚷嚷,左鄰右舍的聽見我老頭子屋里傳出女人的聲音,這深更半夜的,不妥!”
方清影以前來過林叔的鋪子做衣裳,卻不知杜康和他的關系。
“你們認識?”
林叔道:“他是我兒子,能不認識嘛!”
方清影這才弄明白,原來林叔就是杜康的養父。
“你黑衣加身,又去哪里顯身手啦?”林叔瞇眼笑問。
“我說過,以后不再干了,今晚是她求我幫忙查個案子。”
說完,杜康朝方清影看去。
方清影微微一笑,算是幫他蒙混過關。
“你怎么又喝酒了?”
杜康注意到桌上的酒瓶。
林叔頂著紅鼻頭說:“在你的正確引導下,我終于把賭癮戒了,我再不喝點酒,那還不如死了痛快!”
“那你就去死啊,沒人攔你!”
“你這死孩子!白眼狼啊!趕緊走,別惹我心煩!”
父子關系如此糟糕,杜康也不愿方清影留下看笑話,便要走,可林叔卻攔住方清影,視線落在她胸前。
“紅寶石胸針,他給你了?”林叔問道。
方清影還沒開口,杜康就把她拉了出去。
林叔嘀咕道:“這小子,追姑娘真下本錢。”
來到街上,方清影冷眼看向杜康:“你到馮家是不是準備偷古玉?”
杜康趕忙扯謊,說自己只是好奇,想一睹古玉風采,并無盜玉之意。
“還狡辯,你是飛賊,看見古玉能不下手?”
“我確實沒下手啊!”
“那是因為你沒找到!你還是放棄吧,我和云堂不會讓你得逞的。”
“還怎么偷啊,都被你知道了。我認命,又栽你手里。”
方清影笑了,她覺得杜康很可愛。
“你不是壞人,我覺得,你有一顆善心。”
杜康皺起眉頭:“你怎么看出來的?”
“眼睛。你的眼里沒有殺氣,像教堂里的圣水一樣純凈。”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夸他,感覺就像喝了花蜜。
杜康低頭不語,臉上微微泛起紅潤。
“對不起,把你弄傷了。”
“看在你替我解決了那條野狗的份上,我原諒你!”
兩人走在徐徐夜風中,涼意濃濃。
“你出來辦案,又不會功夫,很危險。今天是撞見我,明天要是撞見別的兇狠之輩,可就不是流血這么簡單了。”
方清影原本隨身帶一把折疊刀防身,上次被柳云堂用來開箱逃生,已經磨得不能用。
杜康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匕首交給她:“你拿著。”
這把匕首刀鞘雕有精美圖案,她看了非常喜歡。
“謝謝你!”
杜康笑了笑,聞見從她身上飄來的胭脂香味。
那是江城冷夜里燃起的篝火,暖而明,照亮了前方的路。
待白日再次登場,柳云堂頭上罩著毛巾,一身睡衣立在電話旁。
他沒睡好,沒吃飯,心情也不好。聽到電話那端方清影的聲音,眉頭一皺。
“當初沒將他交給警方,望他回頭是岸,現在竟然又去飛檐走壁!”
他聽方清影匯報杜康夜訪馮家一事,頭頂冒煙,意難平。
他的仁慈被辜負,豈能不去找杜康問個明白,便與方清影商量,在杜康家匯合。
方清影準備出門,胡獻知道她去陪表哥查案,又開始不爽,好像她一走,就會長翅膀飛了一般。
脾氣上來,隨手將茶幾上的煙灰缸狠命拋出,砸在墻上,碎作兩半。
“你是他什么人?叫你去你就去?”
方清影嚇得呆立一旁,連開口辯駁都全然忘記,只是渾身冰冷地盯住大喊大叫的胡獻發愣。
此時對面的男人完全變了模樣,溫文的臉龐罩滿烏氣,柔軟的發絲變作鋒利尖刺,配合著猙獰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魔鬼。
胡獻扔完東西似乎仍不解氣,他像熊一般朝女友猛沖過去。
剛才玻璃缸斷裂的聲響仿若一架轟炸機在空中作祟,將方清影置于驚恐之境地。
眼見胡獻身披瘴氣而來,不及躲閃,被他一把抓住細胳膊。
“你喜歡探案,我理解,可你別忘了你是誰的女人!”胡獻氣急敗壞:“柳云堂有女朋友,你整天和他混在一起合適嗎?我知道你是舞小姐,客人一召喚你就得言聽計從。你只是義務幫他的忙,卻這么認真,簡直成了他的保姆,聽他使喚!他在利用你,懂不懂!”
方清影雙臂像被鉗子捏夾,疼得眼淚差點流出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是你表哥,我們光明正大交朋友,我不是他的保姆,他也沒有使喚我。我心甘情愿幫他,有什么錯!我既沒有拆散他和于虹婷,也沒有背叛你,你為何就不能讓我選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什么是你想要的生活?白天和他出雙入對,晚上和男人親親我我、翩翩起舞,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人生?”
“那你要我怎樣?每天被你鎖在家里做奴隸嗎?”
“對!你就是我的奴隸,你屬于我,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掉‘胡獻’這兩個字!”
“我看你是自卑過了頭,變成了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