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我就當梟衍好了
- 喚汝
- 皇英熙
- 2139字
- 2019-03-18 22:00:09
宋白澤哈哈笑起來:“嬰孩?哈哈哈,好吧好吧,我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個孩子,不過,我長得太快了,孩子的形體并沒有維持太長時間,幾乎是見了光我便成這個樣子了。”
“說起來,這倒也神奇。”
“說來也奇怪,我真身乃是一塊靈石,在還未成型之前,就一直在太墟山下面壓著,并未有什么機會出去見見世面,可這世間發生的事情,我卻知道得差不多,但對你們荒鬼的事情卻只知道個邊邊角角,稀松得很。”
流荒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扣了幾下,說道:“太墟山位于五靈四水的交匯處,靈氣充裕,路通八方,你真身既為太墟靈氣孕育而出的靈石,自然能在不知不覺中便知曉天下事。”
宋白澤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
流荒又自嘲道:“而荒鬼一族,在某種意義上是不被大荒承認的,我們只是她生出來的守衛,替她維護這世間的秩序罷了……”
“為何這樣說?”
“因為……這就是規則。”
“規則?”
“對啊,這是大荒的規則,從我們出現開始,這種規則就如同詛咒一樣永生跟隨著我們了。荒鬼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時間才進化完成,這里面經過的艱辛,你無法想象。從一開始,眾鬼就用行動證明了什么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小的鬼物,只能被強大的鬼物撕裂吞吃掉,但不管變得有多強,總會有更強的在前方等著。”
她接著說道:“大荒以前啊,光禿禿的一片,漫天黃沙,颶風呼嘯,終年黑夜為伴,遠沒有如今的靈氣充裕,荒鬼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日復一日地通過自相殘殺成為最強者,每日都在拼命進化,卻還是抵不過大荒至陰至寒的颶風,所有的努力在颶風面前都不值一提,就這般,一代一代,經過數萬年的折磨,才進化成了大荒最滿意的樣子,我們所有的鬼物,無一例外,全是她的戰士。”
“眾鬼出世后,天降荒雷,一連幾天,皆是暴虐狂躁的隆隆雷聲,眾鬼嚇得只能躲起來,他們……他們的力量還沒有覺醒啊,除了躲,便只能躲著,他們順應天命來到這世上,犯了什么錯,上天竟要降下天雷懲罰他們?“
“而我……卻從來沒有真正地保護過他們一次,就像我從來都沒有能護住梟衍一樣,當時也沒能保護他們,所有的罪孽傷痛,我未能同他們分擔一點,眾鬼最難熬的時刻,我從未陪過他們一次……”
“如果……如果鬼王就意味著只能讓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殞命受苦的話,我不知道我當這個鬼王有什么意思。”
宋白澤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流荒笑道:“可悲嗎?是不是覺得很可悲?我們付出最大的努力,不過是為了成為大荒最能打的戰士,我們……就該安心當大荒的傀儡,我們不該有自己獨立的意識,你看,有了……便全是痛苦。”
“還好啊,還好你回來了……還好你回來了啊,梟衍。”
宋白澤抓著折扇,能言會道的他竟一時有些語塞。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是梟衍,為何與梟衍長得一模一樣,要他突然接受梟衍這個身份,確實是過于突然和為難,但眼下,他卻是找不到一個理由來抗拒這個身份了……眼前這玄衣女子,他本能的敬重,更是本能的不忍她難過……本能,本能啊。
不……這不是他的本能,是梟衍的……本能。
“你既說我是梟衍,那我就當梟衍好了。”
流荒抬眼看他,又是驚詫,又是意外。
“你……你不是……”
宋白澤雙手一攤,無所謂道:“反正……我怎么樣都是一樣活的,當梟衍,還是當宋白澤,都一樣啊。”
“你……你不需要這樣,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這個,你……你若是覺得當宋白澤讓你更舒服或者怎么的,我絕對支持的,對我來說,只要知道你還好好的,我就很高興了。”
“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梟衍會怎樣,但是我……或許跟他對你產生了同樣的感情,我本能地希望你好,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
流荒十分認真地說道:“宋白澤,我想說……既然上天給了你一次重活的機會,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我不希望一輩子都在禁錮你,更不希望你為了我再做出任何犧牲和讓步。”
宋白澤道:“不是為你,這大抵……也是我的本能,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我對你說的這些很是抗拒,但我卻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我是擺脫不了的,在我很久以前,我其實有過被梟衍記憶支配的時候,或許,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破山這么快。”
“但是……那個時候記憶對我來說十分模糊,如夢幻泡影一般,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份記憶在我腦海中的印象越來越寡淡了,寡淡到我想不起來有關于它的任何東西,我甚至一度懷疑那些都是假的,直到你出現,我才找到了當初的那點熟悉感。”
“你說荒鬼沒有靈魂,死后身體會化成一把齏粉,歸于大荒,我猜,可能是梟衍有太多放不下來的心事,這些意識從他的身體里獨立出來,機緣巧合下附于我的真身上,憑著極強的意志修煉,最終卻因為靈石的日益強大,把當初的那份意識給深深地掩藏了起來,導致我的暫時性失憶。”
“這些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稀里糊涂地成為了梟衍。”
流荒聽他毫不抗拒地分析自己失憶的原因,不禁感動得淌下淚來。
她有想過讓宋白澤接受梟衍這么一個近乎陌生的身份會有多難,她甚至想過更壞的結果,卻唯獨沒有料到他竟然能夠如此坦然地接受。
“你這么喜歡哭么?為什么總是哭?”
流荒吸了吸鼻子,拿手抹了一把臉,紅著眼圈笑道:“我……我是因為太歡喜了。”
“反正,我是梟衍這回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已經確定的事我若是再三抗拒的話,實在不是我的風格。既然出了問題,那我便只想著解決了它,守著疑惑困著自己未免太過憋屈,與其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倒不如直面事實,去尋解決方法。”
流荒托著臉笑道:“這點,倒是和我們梟衍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