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衣(1)
- 喚汝
- 皇英熙
- 2070字
- 2019-03-03 22:00:08
流荒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勉強將一群熱情“好問”的鄰居送走,她疲憊地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說道:“這群人怎么精神這么好啊,折騰了一夜一點都不累么?”
她悄沒聲地走到夏夏的跟前兒,伸出一根青蔥白玉般的手指,往夏夏那張明顯還有點嬰兒肥的臉上戳了戳:“小六啊小六,你說你飛升便飛升,怎么就欠下了這么大一樁因果呢?真是個小可憐兒啊.....”
雖然說她本來也無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但這突然之間給自己扣了一頂“小仙官”的帽子,還是有點不太適應的。
怎么跟青衣和夏夏解釋呢?
這都是些什么世紀難題啊!
頭疼得很啊!
直接攤牌說自己是來報恩的,青衣這樣的性子,接受估計很難吧。
她看向一旁熟睡的夏夏,心想:“小六啊小六,這次我對不住你,但也只能拿你當擋箭牌了,誰叫咱倆有緣分呢,是不。”
流荒和辛吾都有在煩心時捏眉心的習慣,也不知道是誰學的誰。
要殺青衣和夏夏的人她心里多少有點數,這段前塵往事青衣或許不知道,她卻是知道一些的,但也無非就是由皇位引出來的災難罷了。
當年青衣的爺爺站錯了隊伍,太子登基,自然是要清除殘黨余孽的,全族被滅,青衣父親卻也命大,竟堪堪躲過了一劫,之后隱姓埋名,待風波過去后,在云州城定居,當了個教書先生。
后來成家立業,有了青衣和夏夏。
要說這事過了也好幾十年了,怎會好巧不巧的,偏偏這個時候冒出來。
正想著,青衣突然咳了起來,流荒趕緊將他扶坐起來,單手將他攬住半抱在懷里,又隔空給他倒了杯茶水喂給他喝了。
青衣虛弱地睜開雙眼,偏頭看著她線條分明秀麗的下顎骨,說道:“流荒......姑娘,你果然不是凡人。”
猶記得,前世青衣對她說,姑娘果真是神人。
年紀大了就這點不好,總是念舊是怎么回事?
她笑:“那可多虧了我不是凡人呢,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沒了。”
“說的也是,到底,是姑娘幫我良多,我欠姑娘的,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流荒垂下眼眸:“算起來,我欠你的倒是更多一點。”
青衣眼神有些落寞和不甘,他笑道:“索性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倒也看開了許多,青衣有話想同姑娘講。”
流荒心里隱隱覺得青衣有些不太對勁,就仿佛......橫亙在他倆之間的某個東西“啪”的一聲突然斷掉了。
“你要對我說什么?”她問。
青衣從流荒懷里掙扎著起來,坐到了一邊,看著流荒的眼睛,認真問道:“姑娘可是在透過我看什么人嗎?”
流荒有些吃驚,她以為青衣會問她身世或是其他什么,斷沒有想過他會問這個。
她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被青衣抬手止住。
青衣笑,那笑容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十分悲戚,他說:“想必,那人......在姑娘的心里定是極為重要的,許是青衣和那人長得像,不然,如何能得姑娘如此相助......”
他眼里閃過了一絲淚光,流荒莫名被他戳中,心里有些細微的疼,不明顯,卻好難受。
蘇行是青衣,卻不是前世的青衣,兩人就算是同一個人,中途隔了那么多次的輪回轉世,到底也不一樣了,她對前世青衣的虧欠轉移到了蘇行身上,說來,這對他也是極不公平的。
他又說:“姑娘定是覺得奇怪極了,我怎么會對你并非凡人這件事毫不吃驚。”
不錯,她的確心有疑慮。
但為什么沒問青衣,大抵便是想聽他自己說吧。
青衣握住流荒的手,垂下眼睛,說道:“姑娘的手永遠都是這般涼呢,我們相識在仲夏,那時,只要靠進姑娘便從姑娘身上感到絲絲涼氣,像極了玉,卻不是玉,因為你......如何都暖不熱。玉質溫涼,但你的身體除了冷還是冷。”
“姑娘身上有種種的疑點,叫人捉摸不透,縱然如此,我也從沒有多想過”,青衣抬頭,“直到那日大雪,我送你回家......姑娘聰慧,不會不知道我一直心悅于你,那日之后,你有很長時間沒來,我便冒昧地去了你家拜訪,但是,毓宅看起來像是許久都無人居住了一樣,十分破敗,與那日所見十分不同。”
“流荒姑娘,神仙的體質會如你一般也這么寒涼么?不是的吧。”
流荒挑眉,青衣怕不是把她當做毓家滯留在陽間的女鬼了吧。
她問:“如果我的身份和你所想的并無差別,你怕嗎?”
青衣搖頭,說道:“你身上有寒氣,卻沒有煞氣,就算有煞氣,我也不會怕你,因為,你善良,不會害我,更不會害夏夏。我和以前一樣,仍舊喜歡姑娘。”
流荒笑,她倒是沒想過青衣的心思會細膩到這種地步,都可以和辛吾媲美了。
“我只是奇怪......姑娘不怕陽光,不怕雷電,還有......”
流荒接道:“還有影子。”
“有一點,你是說對了的”,流荒道,“我和你認為的鬼是有些淵源的,但我,不屬于那類。”
青衣似乎毫不驚訝:“姑娘身上無一絲鬼氣,可見你修的乃是正道,與它們自然是不同的。”
流荒哈哈笑道:“青衣啊青衣,你有的時候,還真是固執得可愛呢。”
青衣第一次聽到流荒叫他名字,心臟竟然可恥地狂跳了起來。
“青衣啊,你怎么就能確定我所修正道,是良善之輩呢?”
“我相信你是。”
流荒輕笑一聲:“你倒是挺厲害的,對我的身份倒也能猜出個端倪。”
青衣眼神卻變得有些落寞:“所以,就算我差不多猜出了你是誰,你依然不愿意親口告訴我么?”
“我本來也無心隱瞞你,你想知道,我說便是,我其實......是大荒的鬼王。”
青衣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卻有些說不出來的委屈。
“怎么,不信啊?”
“姑娘若是不想說,那不說就好,何故要這般搪塞我?”
流荒笑:“我不說,你埋怨我不告訴你,我說了,你又覺得我是在騙你,那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