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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未婚夫?

那是一記蓄力極久的巴掌,阿弱甩出胳膊,掄圓了,扇得酣暢淋漓。

巨響直上云霄,少年顯然被扇懵了,捂著臉,眼睛定定看著,一時無措。

素涓在很遠的地方聽見動靜,提著用紙包好燒雞匆匆趕到,見著滿地的碎木,斜插在地上的一長一短兩把腰刀,滿臉愕然:“阿弱,你沒事吧!”

阿弱只小喘著,按揉著手腕,緩緩搖頭。

順著緋衣小姑娘的目光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位皮膚白皙的少年郎,他臉生得俊美清新,衣著得體而雅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書卷氣。

違和之處是臉龐有刺青,還是手掌的輪廓,審美品味委實讓素涓匪夷所思。

意識到刺青是巴掌印的瞬間,素涓身子下意識一顫,倒吸一口涼氣。

她摸摸臉頰,又一下一下撫著胸口,慶幸這印子還好不是在自己臉上。

半晌,藍袍書生在眼冒金星中回過神來,輕揉遭受浩劫的左臉,疼得嘶嘶的哀嚎。

他似乎并未動怒,待疼痛稍稍緩釋后,反而拱手一拜:“是小生唐突姑娘了。”

“一句道歉難道就夠了嗎!”

聽完事情經過的素涓氣不打一處來,義正言辭的替阿弱出頭,一聲冷哼,硬是要嚴懲惡人。

“不能全賴小生,是這位姑娘太讓人…著迷…”

他望著阿弱,嘴角一咧,鮮紅巴掌印下結出好看的梨渦來。

阿弱乍一聽以為是發自肺腑的贊美,經仔細辨認,竟是輕佻話,陡然揚起巴掌。

少年下意識身子一晃,捂住臉,忙往后退縮。

與他動作同步的,還有一旁的素涓。

激烈的打斗結束很久后,小二哥躡手躡腳回到已成廢墟的面館,忽而凄慘的蹲在街邊,聲淚俱下。

阿弱略感自責,少年書生走上前去,從襟口取去銀錢,放在小二哥手掌心:“小生實在抱歉,權當補償。”

小二哥拿著富余的銀錢,立馬破涕為笑,扯下肩頭的白帕子,不忘說一句:“客官常來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阿弱實難想象,披著平和善良的外衣的書生居然是個下流的登徒子。

確信阿弱消氣之后,書生過來套近乎,目光直直停留在阿弱身上。

“小生嬴伯初,還未曾討教兩位姑娘芳名。”

素涓護住阿弱,轉頭瞪著他,不允許他靠得更近。

“你說你叫什么?”阿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嬴伯初。”

“嬴伯初…”阿弱跟著默念一聲,驀然,想到了什么,瞳孔急劇的收縮,幾乎是喊出來的。

“嬴!伯!初!”

旋即,她渾身犯哆嗦,僵在原地,半天動彈不得。

好比天地五行相生相克,世人皆有其軟肋和禁忌。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將軍可能在家中被夫人揪著耳朵毒打,沾滿血腥的屠夫可能被夜里鼠叫折磨得上躥下跳。

嬴伯初三個字,便是阿弱平生至此,唯一的禁忌!

那時,阿弱才剛滿八百歲。

父君出訪天下之中的譙明國,為她謀了樁號稱是美滿的姻緣。

昏君用累累貢品,為她換來了一副畫像和譙明二殿下嬴伯初的庚帖。

平日里見慣了阿璟的可愛粉嫩模樣,再看看畫里的嬴伯初,臉黑如炭,干瘦如猴,呆笨如雞。怎么看怎么覺得是父君從大荒中覓見了異獸,用笨拙的手法描摹下來,從而拿錯了畫軸。

“莫非孩兒不是父君的親骨肉?”

在得知畫像里確實是未來夫婿后,阿弱眼中氤氳著淚光,近乎絕望的發問。

玄帝輕撫著小阿弱的頭,循循善誘:“哪里的話,長開了就好看了呀。”

玄帝生怕阿弱不信,接著補充。

“父君年幼時,姿顏是較他相差不大的,可你再看看父君如今的模樣,玉樹臨風有沒有?”

抬頭望向玄帝挑動的眉梢,鞋拔子臉,略微佝僂的背脊,明目張膽的齙牙,那是阿弱記事以來第一次痛哭,伏在冰涼的石床上,涕泗橫流,痛徹心扉。

阿弱也是稍稍長大些才知道,在鬼方黎民中間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諺語:

寧愿相信鬼方有鬼,也不要信玄帝的嘴。

那之后,阿弱在容華虛的藏典閣翻到一本《大荒異獸錄》的圖冊,攤開書頁,只覺得書里三頭六臂的是他,尖嘴猴腮的是他,馬首人身的也是他,每頭異獸的腦門上都像刻著嬴伯初三個字,以至于看書看得嚎啕大哭。

是以,往后的歲月,但凡是遇到和丑字掛鉤的東西,總是不由自主聯想到那位不曾謀面的未婚夫婿。

對他的印象已經從最開始的嫌棄厭惡,演變成了心頭最為深重的恐懼。

望著眼前的藍衣少年,清醒過來的阿弱轉念一想,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況且四海八荒有億萬眾生,重名的人何其多,聽錯了也不一定。

也極有可能他剛剛說的是嬴脖粗,他家中長輩希望他將來脖子粗一些顯得富態,大富大貴,是取這樣的寓意。

抱著一線生機,心提到嗓子眼,阿弱身子前傾,小聲試探發問:“公子,可是家居北荒譙明?”

不是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阿弱心頭默念著祈禱著,死死盯著他的嘴角,祈盼著否定的回答。

少年書生下巴傲然一昂,綸巾招搖,咬字清晰,答得干脆利落:“正是。”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轟在阿弱頭頂,將她劈得有些懵。

唾棄千萬遍的人,厭惡到骨子里的人,如今,這個人就赫然站到了面前。

阿弱立即移開目光,眼神躲閃,連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懦弱的背過身去,她有些手足無措,用力克制著身子的顫抖。

在四海八荒叱咤風云三百年的阿弱,從未像今天這般狼狽過。

察覺到異樣,素涓十分擔心,生怕是被輕薄留下的后遺癥,連問:“阿弱你怎么了?你還好嗎?”

“阿弱,你臉色很難看,面頰有些漲紅,印堂卻鐵青著,呼吸也很亂。”

阿弱喘著粗氣,猛然攬住她的脖頸,攜著她,未打招呼,便一路落荒而逃,瞬間在街口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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